纪尘扬倏地从地上站起来。
“这是我的马,你别想牵走。”这匹马是义父送给他的,纪尘扬不容许任何人夺走它。
护马的念头,让他产生了极强的勇气,纪尘扬忘了身上的伤,心中暗忖如果伊真木真要抢走小白马,他就不客气。
其实,伊真木会对待纪尘扬如此不友善,都是因为这匹小白马。
这匹小白马,本来是伊仲勤答应要送给他的。然而,伊仲勤却没经过他的同意,在带回纪尘扬那天,就将小白马转送给他。为此,伊真木一直耿耿于怀。
“你想怎样,小乞丐。”皮痒,老子正愁没打架的对象。
“把马还给我。”纪尘扬两只手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应战。
“怎么,没事讨皮痛,是不?”伊真木伸手一挥,纪尘扬机灵,身子一蹲,躲过他那拳。
伊小寒可不想看见纪尘扬鼻青脸肿,她再一次拔高叫声,迭声大喊:
“爹,爹,救命啊!臭哥打死人了!”
她像平常一样,一有事情就习惯性的高喊着爹,才不去管爹到底回来了没。然而,山庄那么大,她的声音再高,就算伊仲勤真的在家,又怎会听得到?
不过,伊真木却也十分担心。因为他谁都不怕,就怕他爹,虽然伊仲勤很少指责他,可是只要使个眼色,伊真木就会浑身颤抖。
他气得向纪尘扬撂下一句狠话:
“这次我放过你,小心下一次别让我碰着,小乞丐,就算我可怜你,这匹马就给你吧!”这样羞辱他还不够,走时又加了一句:“有匹马,跑远路行乞方便多了。”
一再被骂小乞丐的纪尘扬气得要往伊真木身上冲去,还好伊小寒抓住他。“别理他,他只会用大拳头打小拳头,这种人不是君子是孬种。”
“孬种?你既然敢骂我孬种?! “
往前才走两步的伊真木,听见伊小寒骂他,停下了脚步,蹲下身,捡起一颗带着尖角的石头。
“有种,你们就别走。”
瞧他那副贼样,伊小寒忍不住的心惊胆跳。这小人又想玩什么把戏?还是快溜要紧。
“扬哥,我们别理他。”
就在伊小寒拉着扬哥要走时,一颗石头往纪尘扬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额头上。
“咚。”
纪尘扬半昏了过去。
伊小寒又一声尖叫,伊真木奸笑地离开了这两位小娃儿,马儿“嘶”的一声,连它都在抱不平了。
“扬哥,你流血了。”伊小寒心疼的看着纪尘扬的伤口。
纪尘扬一语不发。
“痛不痛?”
嘴巴吹着他额上的伤口,心里发誓一定要让爹替他讨回这口气。
“走开!”
无视于伊小寒对他的关心,纪尘扬挥走她伸过来的小手,一语不发地瞪着伊真木远去的背影。良久,纪尘扬在伊小寒错愕的注视下,唇角隐隐约约泛起了一记阴寒的冷笑,开口道:
“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不管时间多久,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第二章
三年后
窗外北风呼呼地吹,深秋的夜晚冷极了,十一岁的纪尘扬正缩在薄薄的棉被里,小脸挂了两行不止的泪水。
寒风从柴房的裂缝中灌了进来,冷得让他翻来覆去,此时纪尘扬一心惦记着身负重病的义父,根本无法入睡。
他心急如焚,一心只想见义父,可是真木这可恶的家伙却不让他亲近义父……纪尘扬满腔的愤怒无处发作。
白日压积的忿怒化成悲伤,悲伤无端地从心中升起一股巨大恐惧。他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义父,从不掉泪的他,竟也闷闷地哭出声来。
嘎!
门扉被推开,月光透过窗口斜斜地照进屋内。纪尘扬坐起身,黑暗中惟一的光亮来自伊小寒那双明亮的眸子和提在她手上的那一盏油灯。
见着了她,方才的烦躁、委屈奇迹地减轻了许多,但心头却依然有股说不出的沉重。
因为他无法接近义父,而这次见面可能是最后一次。万一今夜见不到义父,他将会痛苦一辈子。
伊小寒走进床榻边,把灯高高提起,油灯照亮了纪尘扬那张带着泪痕的脸,她心里舍不得,同情地开口道:
“扬哥。”
纪尘扬略微迟疑一下:
“小寒?”
伊小寒把油灯放在床边的小桌上,灯影随着门缝灌进来的冷风在屋内晃动。她抬起头,发现纪尘扬正盯着她看。
房内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没有椅子,她只好挨身和他坐在床榻边。
“哥,你哭了。”
小寒伸手想抹去他的泪,但纪尘扬将脸一撇。他明白小寒对他好,在这世界上就只有义父和小寒把他当人看。
但他不想在小寒面前显得很柔弱的样子,终究他已经十一岁了,虽然他才大小寒两岁,但不同的身世迫使他提早成熟。
“义父还好吗?”他抓着小寒的手,焦急地问。
伊小寒摇摇头,一脸哀愁。
“我要去见义父,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他!”纪尘扬激动地说。
“哥,你不要难过,我带你去见爹。”从父亲把他带回来的那天开始,伊小寒就认定了纪尘扬是她的哥哥。
虽然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连收养他的爹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些对她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他当她的哥哥。
扬哥比真木哥哥和善多了,真木哥哥就会欺负扬哥;更可恶的是,他常趁父亲不在时,找扬哥的麻烦。
父亲将近半年的时间病重在床,伊真本就对纪尘扬百般欺负、刁难,并且威胁伊小寒不准向爹打小报告。
伊小寒也因为不想让父亲操心,也就忍着不提。
然而,父亲今日已然意识不清,大夫都交代他们准备后事了,伊真木还霸道地不准扬哥见父亲最后一面。
于是,她看不过去,暗中在茶水里放了泻药,让臭哥喝了下去,趁他跑茅厕的时间,她偷跑来尘扬的房间,想办法要带他去见父亲。
一听小寒要带他去见义父,纪尘扬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拉着小寒的手,走出了那间比下人住都还不如的破柴房。
他本来不是住这里的,但自从义父卧病在床后,真木就把他赶到这间原先用来堆积杂物的小柴房。
没有人敢向伊仲勤说去,因为伊家上下都不想生事,更何况伊真木不久就是伊府的当家主人。“我们快进去,希望真木不在里头。”伊小寒紧张得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伊真本虽然肚子疼上茅厕去了,可是伊小寒还是很害怕。
如果让臭哥知道,她偷偷带纪尘扬跑来见爹,她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纪尘扬感激地看了小寒一眼,急忙地来到义父所住的无为斋。前脚才跨进一步,就见伊真木端坐在厅堂。
“哥?”伊小寒看见他,吓了一身冷汗。
伊真木脸色铁青地怒目看她。奇怪的是,他看见纪尘扬,竟然没有任何行动,为此小寒松了一口气。
纪尘扬焦急地盯着大夫,渴望着能够从大夫的口中获知义父的状况。
正想开口询问,大夫已经先开口,他脸色沉重地说:“快进去吧,老爷他要见你们最后一面。”
“义父--”纪尘扬冲向前。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义父一面,如果可以,他愿用自己的生命交换义父的生命。还没见到义父,他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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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进去!野乞丐。”个儿高大的伊真木,却挡在纪尘扬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