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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氓?

  呵呵!想他被媒体列为世界级黄金单身汉的声势和丰采,一旦少了那层华服与地位原来也不尔尔。

  “一开市就遇到这种客人,真令人不舒服。”徐培茜嘟哝。做生意的人都有些小迷信,最怕开市不顺受,那么接下来都会跟着不顺。

  “你为什么不卖她?”他相当好奇。

  就他所看到的徐培茜,足称是逆来顺受、毫无脾气,照例,应该不致对讨价还价又挑三拣四的“澳客”起反弹。

  孰料……原来这只温驯的小猫也是有爪子。

  “好不懂呵护花,何必卖给她糟蹋?”那妇人好可恶喔,好言劝她不要用手乱摸,她竟故意拿皮包挥打花,像这般没有爱心的客人,徐培茜通常不愿赚他们的钱。

  “原来如此。”康德拍手赞成。

  同样的种花爱花的人,自是能体会彼此对花的那份情撼。

  而她的爱心不单单是对她种的花木,每次和她走在路土,她会突然停下来整理旁边的野生植物,或去按陌生人的电铃,提醒对方该给院子的植物浇水施肥了。他若非亲眼看到,绝不会相信她这么羞静个性的人,会有如此大胆的行径。

  “其实,中国人买疏果时喜欢拿起来捏捏掐掐的习惯,在国外是不允许的,尤其买花不比买蔬果。”康德义正词严。“像她刚刚那样要不得的行为,你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她走,起码要她赔钱。”

  若非他带伤的外形颇具骇阻效力,方才那女人八成会动粗。

  “和气生财嘛,我只希望她快点走……噢,花瓣和叶片都被她折伤了。”徐培茜细心检视被蹂躏的盆栽,不禁怜悯地蹙了眉,眸底俱是怜意。

  康德将这些全看进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那种顾客该不会很多吧?”在他家乡里,人人安和乐利,见面便礼让三会,根本不可能有方才的镜头出现。

  而他先前也一直天真地以为,女人均与他周围的那些名门闺秀一般,端庄娴丽、优雅可人。如今台湾的女性着实令他开了眼界,恰似徐母类型的女人,外头比比皆是。

  “贪小便宜的是有,但动手破坏花木、又讲不听的幸亏不多。”徐培茜拿起剪刀修去损枝。

  “那就好。”不然他得先暂停花卉输入台湾的贸易活动。

  有客人来了。徐培茜放下手边的工作过去招呼。“先生你好,需要什么样的盆栽?”

  终于忙完了。

  徐培茜关上车门,满意地笑了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康德抓住了她那抹喜悦。

  “托你的福,今天成交的生意特别多,东西收拾得也特别快。”徐培拍拍饱足的荷包。

  “那是你待人亲切。”由她和客人之间的谈话,他发现有不少是熟客,也发现她其实是位性情中人。对懂得赏花的,要她免费赠送都无所谓;对于不爱花的,她则会像刚刚那样伸出小猫的利爪。

  “是吗?”徐培茜被他说得很高兴。“说真格的,在花市设摊非常累,不过却是一星期里我最期待、快乐的一天。”

  因为她可以出来喘喘气,也可以透过花和旁人沟通,认识新的朋友,与同好讨论养花的心得,更可以藉机暂时摆脱那令人窒息的家。

  “嗯。”他能了解。

  反观他自己,不过是运气好,恰巧生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生活上从不需他烦恼什么,也从未匮乏什么,但他却不曾持着感恩的心,反倒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受到一点小小的挫折,便道末日,只会怨天尤人,自怜自艾,说啥要出来寻找自我,讲穿了仅是狗屁不通!,

  他真是太惭愧了。

  “对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懂花。”当听到他为客人讲解各种花语和栽植的注意事项时,她真的好惊讶,他甚至比她知道的还多得多。

  “我有位很棒的老师。”在他的国家内人人都懂花,说他是与花草植物一起长大的并不为过。

  “哗……”徐培茜顿开茅塞。“难怪你的动作看来一点也不像生手……天呀,我竟还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别这么客气,你也不差呀。”她捂面呻吟的赧样真逗人。

  怪咧,他忽然好想、好想……抱抱她——这!?

  “我那哪算什么?”他越虚怀若谷,她就越觉得丢脸,越想也越羡慕。“不过……你好好喔,有老师教。”

  她长叹一声,娟丽的韶颜布上了阴郁。“我爸走得太匆促,没来得及将他的经验和知识传授给我,我现在会的,全是失败和教训的累积。”

  康德本想讲些鼓舞她的话,不料她却突然地轻呼一声。“啊——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

  她忘了他是孤儿,连父亲是谁可能都不清楚,她竟还……笨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关系。”他考虑是该告诉她事实呢,还是让她继续误会下去?“这么吧,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算了,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位不是因为他的外貌家世而接近他、以及碍于他的身分地位而吹捧他的朋友,所以暂时还是紧守秘密的好。

  “交易?”徐培茜很感兴趣地瞅他。

  “对,交易。”康德半带威胁地促狭。“我一直想当老师,你若肯牺牲一下来做我的实验品,我就会好好地替你工作。”

  “你真的愿意教我?”徐培茜难得兴奋地叫着。她自然乐意,此桩交易他可没得到一丁点儿好处,相反的,真正受惠的人是她哩。

  “你真的愿意牺牲?”他模仿她的语气,接着做戏地长吁又短叹。“唉,到时就怕你受不了我的严格。”

  她一定没投留意到她笑起来时,那平常硬充出来的城市伪装,全让娇憨稚嫩所取代,令人忍不住想好好地宠她一番。

  “到时就怕你会受不了我的笨。”徐培茜以牙还牙。

  “爱迪生在成名之前,也是被人误认为是智障。”康德漾着璀璨的笑靥。

  好一双活络的灵眸啊!只不过她总是怯涩地缩于一隅,隐藏内在的辉耀外放,以避开众人的目光来保护自己,除非拥有慧眼,否则是无法窥到她不同一般女孩家的美,连他,都差点错过。

  换句话说,要不是受伤事件让他的自尊心也受伤,使他认清现实的残酷,从前那个被人捧在手掌心中养尊处优的他,岂肯纡尊降贵,进而得到今日的幸运去挖掘如此的珍宝?

  “怕就怕在你尚未发觉我是爱迪生之前,早就让我的智障给气死唷。”她可不希望唯一的朋友也让她的笨拙轰走。

  “放心吧,我的耐力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康德朗朗大笑。

  “最好是这样,反正我丑话已讲在先,你到时别想扔下我。”徐培茜噘着嘴耍赖,粉颜泛着淡淡薄晕,盈盈秋波犹如天上明星。

  “你当初没有因为恐惧而扔下我……”她很适合撒娇,也真该经常撒娇的,但他又私心企盼,她这诱人的媚态只有他能欣赏到。“我今后自然也不会。”

  他蓦然探出指尖轻划她的桃腮,像是宣告什么大事似的正了容。

  谁规定女人的肌肤一定要白?如她这般的麦芽色有何不好?一样能够晶莹剔透,平滑细腻,加之她天天运动,摸起来的触感、弹性,简直要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好太多。

  “喝——”靠在驾驶座椅背后的脊椎陡地僵固,徐培茜当场傻住。

  她这张脸除了让妈掴打外,迄今似乎未曾受人这么……这么温柔善待过,就连爸在生前也迫于妈的余威而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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