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老伯忿忿地说:「她真不是个东西,对这么小的孩子也狠得下心,小少爷你别怕,尽管吃了吧!有事俺负责。」
那一晚,在泪水与汗水交织下,他吃到了人生最好吃的一碗面……
「然后呢?」玲榕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将伦咏畅拉回现实里来。「你说园丁阿伯救了你,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吃饱,就去睡啦!」伦咏畅突然恢复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对她眨眨眼睛。
「就这样?」她怅然若失。
「不然你还想听到什么?」
「没有……」玲榕有点闷,她知道他语带保留。可当她看到他审视的眼神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实在逾矩了。
摸著自己略微紊乱的心跳,玲榕开始觉得自己变得奇怪。探人隐私一向不是她的兴趣,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多知道他一些、多了解他的生活。
自己是昏头了吗?为什么会对伦咏畅浮起这种奇怪的念头?就好像──想探查恋人所有一切的那种独占心情。
这个认知让她心惊!
不行!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她是来找国华的,怎么可以见异思迁、胡思乱想,尤其对象还是他的叔叔。
心里的恐惧缓缓扩大,玲榕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眼前伦咏畅那俊美的脸变得刺眼,仿佛幻化成一个陷阱,要将她的理性给摧毁殆尽。
她猛然站起,将心中的怪兽驱逐出境。「对不起,我吃饱了,我先去收拾。」
不敢再看他的脸,玲榕抱著汤碗,逃难似地奔出了办公室。
第五章
他们没有再吃过泡面。
每天中午休息时间一到,只要伦咏畅不忙,他就会带著艾伦和她,到附近的餐厅吃午餐。艾伦总是正襟危坐,吃饭时也不忘公事,一部笔记型电脑和手机紧随在侧,伦咏畅总笑他是个紧张大师。
「时间就是金钱,少吃一餐饭不会怎样,但若是因此而漏掉重要事情,那就太不值得。」艾伦肃穆地说。
「上吊也得喘口气,你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伦咏畅用叉子叉起一朵花椰菜,津津有味地品尝。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玲榕好奇地问。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当人在上吊前,要先把气吸饱,这样待会在上吊时,才可以多撑一会儿等人来救。」伦咏畅随口乱掰。
「啊?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自杀?」玲榕一脸困惑。
看到她疑惑又不解的小脸蛋,伦咏畅忍不住噗哧地笑出来。
艾伦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伦Sir,别误导人家。」
玲榕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伦咏畅的亲切随和、艾伦的正经严肃,都让她觉得愉快而温馨。像她这样一个平凡女子,初进公司就能受到两人照顾,她不得不承认,上帝还是眷顾她的。
只可惜国华不在这里,若他能够与他们一块儿,那有多么好。
见她突然陷入沉思里,伦咏畅墨眉轻轻一挑。「怎么了?」
「没有!」她赶紧摇头,故意装出没什么问题的表情。
伦咏畅凝视著她,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犀利眸光,让她的心微微地颤抖起来,她慌乱地别过头去,不安地喝起杯中的果汁。
「今天的天气满好的。」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伦咏畅没放松他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他十指交握、淡淡地说:「是为了国华,你想谈就谈吧!毕竟你是为了他才来到台湾的。」
艾伦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我回避一下。」
伦咏畅没有阻止他,只是轻轻地颔首。
玲榕的眼眶逐渐泛红,眼泪缓缓地淌下来,她吸吸鼻子、哽咽地说:「我来这里也快两个月了,却没有任何国华的消息,若他真的心里有我,不会一点音讯都没有。伦Sir,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望著她红红的眼眶,伦咏畅沉默不语。食指规律地轻敲桌面,隔了半晌,他才慢慢地说:「国华一向是个自我的孩子,他很有自我主张,很少顾及别人的想法。当他爱一个人时是全心全意的,因此被他所爱,是幸福的。」
想起两人的曾有回忆,玲榕不禁笑了。「是啊!他是有点大男人,但是他对我很好,跟我父亲一样。」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
她张大惊慌的双眸,注视著他。「你的意思是……他真的已经对我……所以他不在乎我、故意忽视我?」
「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你要相信国华。」他平静地说:「爱他就要相信他,大哥对他控制的很严格,连我也无法连络上他。若他知道你到台湾来,他一定会想办法跟你见面的。」
「是这样吗?」听他这么说,她的心情稍微平静一点,但哀伤的感觉,依旧萦绕於心。
「不要难过了,你的等待会有价值的。」伦咏畅意有所指地说。「对了,刚谈到你父亲,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一提到父亲,玲榕的语气充满怀念。「他非常爱我、非常疼我,我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爱我的人了。」
见他正要开口说话,玲榕笑著抢道:「亲情和爱情是不一样的,爱情随时有变质的可能,但亲情是最坚固的感情,永远不会变。」
想起自己的母亲,伦咏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点点头,轻轻地叹息。「你说得对,为了子女,父母可以做出任何事,包括说谎、甚至伤害其他人!」
听出他的话中有话,玲榕一愣。「你是指……」
「不,没事。」他突然转移话题。「你跟国华是怎么认识的?你今年多大?」
对於他过分私人的问题,玲榕并没有防备。她很直接地回答:「我是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底生的,和国华刚好同一个月,我们就是在学校举办的庆生会上,认识彼此的。」
伦咏畅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抓到什么线索,他继续追问:「那你母亲呢?她的芳名是?现在居於何方?」
虽然觉得他问得突兀,玲榕还是照实答了。只见他的眼睛愈眯愈小、眸光也愈加犀利,像是在思索什么似地。
「谢谢你,我知道了。」听她叙述完自己背景后,他对不远处的艾伦招招手,接著附在艾伦耳边说了几句。
玲榕心里浮出小小的不安,等两人说完话,才怯怯地问:「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伦咏畅扬扬眉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放心吧!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请艾伦去投诉处提醒餐厅的厨师,他们的沙拉里,有一条胆大的绿毛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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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了!」艾伦匆匆走进办公室,手上拿著几张文件。「伦Sir你看,这是美国那边传来的出生证明,还有徵信社调查的资料。」
伦咏畅立刻伸手接过,详细地研究起来。
他仔细阅读资料上的文字,不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没有错,我们要找的确实是玲榕。」
艾伦看著手中的文件,微蹙著眉头说:「前主席也真是小心,竟然要求对方验DNA。」
「可若不是那份报告,我们永远也不会发现玲榕的存在。」
伦咏畅不屑地轻勾嘴角。「伦明亮那个人做事一向小心,会搞大对方的肚子,恐怕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可惜,就为了这一次的错,阴错阳差地竟然赔上他儿子的性命,他现在一定后悔莫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