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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仍然下着。

  ***

  “哈--哈--啾!”黎琪从浴室出来时又打了个大喷嚏。

  “你没事吧?”正在整理礼服的丁沛阳抬头问,他是她青梅竹马列的邻居,大学毕业后便开了此间婚纱店,生意算是不错,她偶尔会来这儿充当业余的摄影师赚点小外快。

  “我……哈啾……没事。”壮志未酬,大喷嚏先到,这笔帐她很自然地赖到那一身黑皮夹的”阿飞”头上。

  “是不是又没吃药?”丁沛阳伸手探她的额头。“嗯,有点发烧,我刚才拿给你的退烧药吃了吗?”

  “吃啦,吃啦,全吃啦!”她不耐烦地嘟囔着。过于心细的男人有时会婆妈得令人受不了,但只要不逼她去医院,叫她吞下整罐药丸她都乐意。

  “真的吗?”他认识她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真的……哈啾,哈啾!”不合作的喷嚏不适时地钻出,为她的谎言作了相反的佐证。

  “唉,感冒的人学人家淋什么雨?为何不打电话叫我去接你?”丁沛阳佯装生气地瞅着她。

  “我本来不会淋那么惨的,还不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阿飞……”讲到他,她便一肚子的火。”都是他不让计程车给我坐,害我赶到士林时,目标早不见了。你知道那个已婚男歌星私会情人的密报花了我多少钱吗?”

  不等丁沛阳回答,她已忿忿地抖出三指。“三千块,整整花了我三千块,结果连带有人愿付两万元购买的钱也泡汤了。”收回三指握成拳头,她再唾。“我真的从--从没见过那么烂的死男人、臭男人、瘟男人……鸟……男人--”

  呸,黎琪轻轻掌了自己一个嘴,她怎么可以说那个字咧。“气质,气质,绝不能让阿飞破坏我的气质。”

  丁沛阳失笑地摇头,递给她一杯水,他了解一时半刻内她是不会住嘴的。

  果不其然,她继续将“他”骂得狗血淋头,直到所有能骂的字眼全骂尽。“可惜美中不足,不知道阿飞姓啥叫啥,否则骂起来会更过瘾。”

  “听我的话,回到以前的报社去上班,或是来我这里专职的摄影师,钱虽不比你现在多,但好歹固定,又比你每天那样东跑西跑安全,你不是没听过外人对‘狗仔队\\\'的评语。“丁沛阳语气里透着心疼。

  接过她的水杯,他又说:“你没忘记上回为了追踪某女演员买白粉,而被警告的恐怖镜头吧?还有一回,你曾誓言要揭某政治人物的疮疤,搞得差点被人断手断脚……”

  “我知道……我知道。”她敷衍地拍拍他的颊。

  “知道就来呀,你明白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他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阿沛,我爸留下来的那笔帐不是小数目,还有我向你借的钱也未……”她清楚了他对她的好,可惜她只当他是哥儿们,她不想连累他,何况,重建老爸的杂志社是她个人的事。

  “我说过那些钱你不用操心,其他的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他急急地说。

  “这个老问题我们已经无须再争辩了。”连着两个喷嚏,她摸着已红到发疼的鼻头。

  见她如此坚决,丁沛阳只好改变话题。“你早上不是去找张律师吗?他怎么说?”

  找黎爸作保的那人,拐跑了不少间的钱,张律师是他们的联合代言人。

  “能说什么?不就是叫我还债嘛!”人哪,被欺压久了只好认命。

  “你现在要怎么办?”丁沛阳垂肩。

  “把握今晚要赚大钱呀!”黎琪叹道:“今晚是个大挑战,目标是从不接受访问,并拒绝让媒体拍照且被全球媒体公认最难缠、最不合作是大人物--世界级的古典音乐家拓跋刚。”说是这么说,但她并没有把握。

  “你今晚不休息?”丁沛阳觉得她应该躺下来好好睡一觉才是。

  “前两天XX报上那张号称是拓跋刚的独家、模糊照片,据悉叫价八万元,今晚他在国父纪念馆的演奏会,你说我能不能休息?”黎琪振作地笑一笑。

  “可是你说他难缠不合作……”他担忧又会出现啥惊险画面。

  “傻瓜,就是他难缠和不合作,他的照片才会在市场上叫价奇高,连国外的报章杂志皆争相高价抢购,要不然他怎会成为世界各国的‘狗仔队\\\'最爱追逐的靶子?”她笑得眼都眯了。“他是我目前锁定看好的长红金主呢!”

  “但是你的感冒……”丁沛阳担心地说。

  “出动吧!我得快快装扮一下,否则演奏会就赶不上啦。对了,谢谢你帮我弄到的票,还有你提供的服装。”黎琪将他赶快出房,然后开始从一堆礼服中挑出一件合身的。

  ***

  “哈--哈--啾!”拓跋刚才推开国父纪念馆演奏厅的大门,便老实不客气地打了个好大的喷嚏。

  “小心哟,这回的流行性感冒很毒喔!”水柔拂着一头又长又直的黑发漫步朝他走来,一身飘逸的浅蓝纱衫衬出她的清丽脱俗。

  她是“七圣”主脑人物中唯一的女性,别号“天玑”,职业医生,目前因为拓跋刚原先的经纪人和助理全被他火爆的脾气吓跑了,所以暂时由她来充任。

  “我才不会感……哈啾--冒。”又是一个喷嚏,拓跋刚不悦地吸吸鼻子。

  “最好是不会,去把湿衣服换掉吧!好在我未卜先知,另外帮你准备一套衣服,不然你就给我这么上去弹钢琴。”水柔忙不迭拿毛巾帮他擦。

  别因拓跋刚庞史的嬉皮打扮就误认为他是个摇滚乐手喔,事实上,他可是位响誉国际的音乐家,拿手的家伙是钢琴和小提琴呢!

  “我想,你该不会是舍不得让你的宝贝淋雨,所以用走的?”她指的是拓跋刚那台走到哪都引人注目,既骚包又抢眼的克莱斯勒复古跑车--prowlr(徘徊者)。大家都知道,他的最爱除了自己之外,就是车子,尤其这部“徘徊者”是该型原装出厂的第一辆,意义非凡,得来不易。

  “甭提了。”一思及他的宝贝,拓跋刚按捺不住的怒焰就往上爬升。“交通大队居然敢拖吊我的车?若是它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他们好看。”

  “拖吊?怨不得人吧?我看八成又是你乱停。”水柔轻掐住的臭脸。“叫你遵守规则,你老不听。”

  “你……哈啾……少放……哈啾……马后炮。”拓跋刚嘟嘴埋怨,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

  事实上,他天不怕,地不怕,单单就怕两个人:一个是老大“天枢”邵伊恩,因为他的拳头比较硬;一个是水柔,因为任何人遇到像她这般柔得可以漾出水的美女,根本完全培养不出动怒的情绪。

  “我拿些药给你吃。”水柔也不生气,依然挂着浅浅的微笑。或许是职业的关系,大部分的女人出门带的是化妆包,她随身携带的却是医药箱。

  “不要,我没感冒。”他躲进专门的休息室里换衣服。

  “别说大话。”水柔笑,拓跋刚是他们七个结拜中年纪最小的,故常自诩为身体最壮者,不过说他是最容易动怒的倒没有人反对,但怪的是外头女人挺喜欢他“爱要不要随便你”的那套,且趋之若骛,赶不上都赶不走。

  “我说的不是……哈啾……大话。”恼人的鸟喷嚏夺声再出,拓跋刚不禁沉着脸,将满腔怨怼栽给那和他争计程车的“黄花”鸟女人,是她害他多淋了不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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