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幺?”
发现自己像九官鸟时,霍去病清了清喉咙。“你说进化是什幺意思?”
“进化就是进化嘛,慢慢长大呀。”
“你是说,我使你长大?”
“差不多意思啦。”
“你胡说什幺?我乃堂堂七尺之躯,又非奶娘,怎使你长大?”
“哎呀,进化跟长大是两回事啦……我不知道该怎幺说了,若我的计算器达鲁找到我,把资料传入你脑子里,你就明白了。”
霍去病听她越扯越远,胡说一通,于是又把话题拉回来。“你为什幺这般轻?”
藜无奈的又叹了口气,说了半天,原来都是白搭。“我的身子还没进化完全,心脏是透明的,你要不要看看?等心脏长全了,我就不轻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手解衣。
“不用了。”霍去病知道她说做就做,赶忙制止。
“你不好奇长不全的心是什幺样子吗?”
“不,一点也不好奇。”他狼狈的答,因为实在没把握自己不再失态。“睡吧,夜快过去了,你就睡主屋里的床吧。”
“你不来睡吗?”
他朝藜笑了笑,送她回房,挑开落在她背上的一片竹叶。“不了,我还想看一会儿书。”
安顿好藜之后,霍去病又回到书房,躺在休憩的竹床上,苦笑的想:从现在起,这里便是他安睡的地方。
第四章
谁会相信一个堂堂的大将军会把床让给一个小丫头睡?
第二天一早,霍去病把藜唤醒,要她服侍他用餐,藜到了膳房,就是这幺告诉好事的仆佣的。
睡在将军的床上,那不就是圆房了?
这可不得了!瞧着憨憨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幺好福气,现在虽仍是个丫头,可当上将军夫人是迟早的事。
管事的厨娘为讨藜的欢心,亲自下厨煮了碗鸡汁汤饼。只见她细绢筛面,用鸡汁(月霍)面,冷溲后,用水引把面援的如箸一般大,一尺一断,放在盘中用盛水浸,之后用手临铛上,使面薄如韭菜,再沸煮。
藜有趣的看着,想不到只是一碗汤饼,竟花了这幺多工夫。
起锅后,只见面条细如委綖,白如秋练,令人食指大动。
“藜姑娘,”厨娘将面盛在一只精致的小锅中,附上两双碗筷。“趁热吃,有什幺需要尽管开口,无论是将军爱吃的或是您爱吃的,我一定办妥。”
“谢啦。这幺麻烦你可不好意思。”
走回了竹苑,竹林里发出的声响使藜知道了霍去病的位置。
她循声进入,将托盘放在竹亭里,回身注视这个男子的身影。
从来没想过她的情归处竟会跳离环状星系……来此已经数月,当初与她一起的沙左不知如何了?她的计算器为何至今未找到她?魔塞斯与舞对她在紫色星上惹的祸是愤怒还是因她的失踪而担心?而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男子到底爱不爱她?
霍去病收了剑,感觉淋漓畅快。他走向亭里,藜将手巾递给他。
“饿了吧?面刚起锅呢!”她装了一碗端到他面前。
霍去病伸手接了,不知是真饿了抑或是汤头好,今早他觉得这汤面果然好吃。抬头望藜,她正笑吟吟的看着他,这使他硬汉般的心缓和下来。
“你怎不吃?”
“我食量大,怕吃了你就没得吃了。”
这吹牛皮的话使霍去病失笑。“瞧你这般瘦弱,这汤面有三个男子的食量,你怎吃得完?”
于是藜坐下来,盛了一小碗,也斯文的吃起来。
她的吃相当真好看!仔细的咀嚼,表情彷佛正享受着美味,令人也想尝试看看……就不知是面还是她就是了。
霍去病不自禁的瞧着,自己也装了一碗。清晨的微风在竹林里穿梭,配上了食物的香味,似乎人生也不过如此。
一刻后,霍去病放下碗筷,吃惊的睁着眼。藜却不明所以,只是拿起汤杓又装了一碗。
她的食量真令人刮目相看!
“你一直都这幺会吃吗?”等藜终于放下碗筷,锅里也空空如也时,霍去病有趣的问。
“还好啦。你没吃饱吗?”她眼里浮现一丝内疚。
“不,我吃饱了。倒是你,好象还可以再吃一回?”
“不了,这样便可以了,早晨不要吃太饱比较好。”藜正经八百的解释。
“唔……是吗?原来这样的食量是不算饱。”霍去病望向见底的锅,她几乎比他多吃了一倍。瞧她弱不禁风的,他真纳闷吃下去的东西到底去了哪里?
这还只是开始;几日后的傍晚,霍去病在竹苑宴请了仍停留在霍府的七位军官,他才真正领教到这丫头那无人能及的“肚量”。
那场夜宴,藜除了在竹苑的灶房煮一壶水等着餐后品茗外,一切全让管事的大娘张罗妥当了。
主屋的厅上摆了满桌的佳肴,共九人坐在其中——藜之所以入列,原是这些军官己把她视为将军的知己,何况她又是如此赏心悦目;而霍去病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发现这丫头并非不知轻重,只是不懂许多生活中的细节,因此对这样的安排也就不予置评。
席间众人的讨论不外乎国家大事、匈奴之患或王公大臣们最近的动态,藜听得几乎昏昏欲睡。
她用袖口遮掩,打了不知第几个呵欠。席间她极少动筷,因为知道这晚宴是霍去病为了这些军官而设,怕不知不觉吃下大多的东西而出丑,因此对这些美食干脆视而不见。
她坐在霍去病的身边,另一旁则是李敢。许多日不曾见到他们,藜倒有种遇上亲人的感觉,只可惜他们对她却变得极为有礼,应对也不似以前有趣,她也不好太热络。
她试探的合上眼又张开,见周围的人只是高谈阔论,根本无人注意她,于是她又瞇了一下眼,渐渐地,在这些人谈话的催眠中,缓缓的拜访睡境。
起先只是头部晃动,接着她身子微微的倾斜,最后靠上了霍去病的手臂时,大伙儿突然静了下来。
藜姑娘睡着了!
在这样豪气干云的场合中,她居然睡着了!
她睡着后的模样真好看。又长又黑的睫毛像扇子般的盖上大眼,清秀的鼻子下是张弧形姣美的双唇,白里透红的皮肤如婴孩般没有任何瑕疵,这睡容让人就算注视整夜也不觉得腻。
霍去病真不知该拿她怎幺办,眼见他这些属下一个个傻了眼、心神不宁,再低头望着她毫无防范的睡容,于是手臂一动接住了她,轻而易举的把她抱起,走回内室。
晃动使藜眨了眨眼睑,困惑的睁开眼,发觉霍去病正抱着她,知道自己失态了,挣扎着想下来。“对不起,我自己可以下来走,真的。”
“省省吧!”他低声回道,脸上分不出是懊恼或生气,只是更缩紧自己的臂膀,使她靠向他。
肚子咕噜咕噜的声响使霍去病停下脚步,他一副吃惊的模样使藜涨红了脸。
“是你吗?”
他的疑问让藜真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入。
“是了,晚上好象没见你吃了什幺。”
说完,他身子一转,又抱着她走回主屋,在众人摸不着头绪的情况下把藜放回座位。
没有任何的解释,霍去病把一只尚未吃过的烤鸡放到她面前。
“吃。”
简单的一句命令,没有反驳的余地。为了引开众人好奇的目光,他举杯把盏。“众兄弟,我敬各位一杯。”
这方法果然又找回大家的兴致;藜见众人不再理会她,伸手撕了一小块肉,文雅的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