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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在道上行走,光凭逞凶斗狠是不够的,还得要有脑筋才行,山联帮充其量只是个笨蛋集团,没先打听清楚“不夜城”是怎样的狠角色,动了不该动的人,被一夕歼灭也不足为奇,顺便给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警惕。

  “嗯。”于文强哼了声。

  他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但若牵扯上自身周围的人,他可以变成最冷酷的人。

  德志十八岁就跟在他身边,虽名为主仆,但感情直比兄弟,而这也是他直觉反应,倾身为他挡子弹的原因。

  他不愿意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尤其在失去与他感情最好的姐姐后,他更是痛恶。

  山联帮犯的最大错误,便是不了解他的个性,导致了全盘崩解的后果。他说过,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也是个现实的世界,对于设定的敌人,要他手下留情是绝不可能的。

  “呃……”报告完了大事,武德志眼前又闪过夏烈落泪地可怜镜头。他应该帮她说些话才是,可是又担心老大听了不开心,因此欲言又止。

  见他那副忸怩模样,于文强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手臂上的伤让你变了性吗?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武德志心一凛。呀……嗯,看来老大的情绪仍然不佳。

  他硬着头皮说道:“老大,刚刚我在后门口碰到夏烈,她好像在哭……”他朝地上翻倒的饭菜瞥了一眼。“老大,如果你不喜欢夏烈,我可以回去找个更温驯、更好的女人来照顾你,这样一来你的伤也可以好得快些。”他提议着。

  于文强一双莫测高深的黑眼眸盯着武德志瞧,那双眼睛仿佛将他里里外外全给看透了似的,令武德志不禁汗湿了起来。

  对老大他是很崇敬与仰慕的,尤其是这次老大奋不顾身地为他挡了子弹后。

  不过,老大对女人一向看得极轻——除了老大的姐姐与知晓以外。他直觉认为夏烈在老大眼中应该也与其他女人一样,若真要说特别,也只有夏烈是老大钦点的女人、知晓的玩伴、麻烦的挡箭牌罢了,有名无实了两年多,不都说明了老大对她没兴趣吗?

  但,老大为什么要那样看他?老大这样会让他以为夏烈在他心中占有分量的。

  还是,真的有?武德志在奇怪之余,也不禁要感到怀疑。

  “你对她有意思吗?”好不容易,于文强开口了,语气凉飕飕的。

  武德志连忙摇头又摇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她照顾不了你,惹你生气而已,绝对没有喜欢她的意思。”开玩笑,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对老大的女人起邪念,就算有名无实的也一样,只是……不知老大会将那“职称”挂在夏烈身上多久。

  “你那么紧张干么?”于文强挑起眉,将捻熄的烟头,准确地投入角落的垃圾筒里。“我没说你不可以动她,不过要在我厌烦她以后。”是呀,厌烦她以后,那大概得花很久的时间。她的性格很怪异,明明就很怕他,却常常与他针锋相对,满有意思的,他还不打算放开她。

  “那你什么时候会厌烦她?”单纯地只是想知道原因,所以武德志并没有想太多,话就这么问出口了。

  于文强危险地微眯起眼睛,犀利的目光扫向武德志,武德志这才迟钝地明白自己问错话了。

  “那一天到时,我会通知你的。”他沉着脸轻柔地回答。

  竟然公然质问他,这小子!

  不愧是跟在于文强身边多年,知道他语气愈轻柔,也就是愈接近爆发边缘的时候,一面暗骂自己蠢的武德志察觉此地不宜久留,开始找借口开溜。

  他摸着自己的胃,露出一副“饿毙了”的表情。

  “刚下飞机,什么都没吃……老大,我先出去填饱肚子,等一下再来。”

  此时不溜,更等何时?等不及夏烈带饭回来,武德志抚着胃闪出了病房。

  呼!他总算知道待在受伤的老大身边是什么感觉了,那就像是跟负伤的狮子老虎关在同一个笼子里一般。

  “夏烈,原谅我。”他吁了声,为救不了夏烈感觉到内疚。

  第四章

  重新买了饭盒的夏烈快步在回诊所的路上走着,她努力地争取时间,担心要再让于文强饿着,以后的日子她就难过了。

  匆忙中,她差点一头撞上一道突然闪出的身影。

  “对不——”她道歉着抬头,当瞳孔映出那挂着狰狞笑容的脸孔时,原本紧抓在手上的饭盒“啪”地一声落了地,原先带着一抹红润的面孔也在一瞬间惨白。

  简福生看着眼前两年不见的外甥女,心中暗暗惊讶夏烈竟出落得如此美丽之余,更盘算她能替他带来多少财富。

  两年前因为这杂种的偷跑,让他与有钱的林老头结成亲戚的计划泡汤,连带五十万的聘金也没了,着实让他懊恼了好一阵子。

  现在他终于逮到她了!多亏那经常进出王医生诊所治疗的阿昆向他通风报信,说看到这小贱种也在诊所进出。他在附近守了一天,果然是这小贱种没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小贱种长得更标致了,若再将她嫁给有钱老头作妾,肯定能收他们一百万。

  白花花的钞票就像触手可及似的,简福生贪婪的嘴脸让夏烈打从心底寒冷起来。

  在舅舅家的日子是地狱,而她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回到那个地狱去的!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目光一闪,蓦地伸手推开简福生,排山倒海而来的恐惧,促使她逃命似地拨腿就跑。她不要再过以前那种生活,她已经是“不夜城”的人,她的亲人是“不夜城”的人,不是像简家人这种披着“亲戚”外衣的魔鬼。

  以往遭受的对待又历历在目,夏烈绝望地奔跑。她不是杂种、不会再回去给他们烧饭洗衣、不再默默承受他们的责打怒骂,她一定逃得掉的。

  只要她逃回诊所就安全了!

  突然,她的长辫子被抓住,头皮传来的剧痛使她不由得哀叫、迸出眼泪,奔逃的双脚也顿了下来。

  “你这杂种!”简福生暴怒的声音从夏烈身后传来,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喷在她颈后。

  长久以来,根深柢固的恐惧随着“杂种”两字被重新唤起,夏烈还来不及放声尖叫,后颈骤然爆发的巨大疼痛阻断了她的求救,旋即黑暗覆住了她全部的意识。

  简福生顺势接住夏烈虚软的身子,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后,飞快弯身抱起夏烈,快步走向停在路旁的小货车。

  ****

  一瓢清凉的水泼向昏迷的夏烈,水滴顺着呼吸跑进气管,难受地呛咳起来,模糊的意识转为清明,颈后的疼痛更提醒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倏地从地上爬起,一路退到角落,眼睛大睁,盛满了深深的惧意。

  舅舅简福生和表哥简明远就站在她面前,两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瞧。

  四周木材的气味及潮湿的腐朽味告诉了她,自己已身陷在简家堆放杂货的小仓库里。

  小时候,舅舅他们只要一不如意,就将气出在她身上,常把她关在这个又黑又湿的小仓库里,不准她吃饭。有一次她整整被关了三天,到了第四天被人发现时,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幸好她的命不该绝,依然活了下来。

  对她来说,这小仓库是她灰色记忆所在,她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过去,怎么现在又置身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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