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中,有心疾之人只要有翡翠鸟当成药引,再辅以其他药材便可痊愈,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她记得村庄里的长老说过,药引是她的血,药材是翡翠鸟的血,两者的鲜血混合后让病人服下,先以深厚的内力催发血里头的药性,然后就是行房。
男女交合之事。
虽不一定非她不可,但是,若四下无适合的人选,她也别无选择。
所幸救人至今,她尚未遇见此事。
只是冒险救人的结果,就是看见她辛苦救活的人,遭到和家乡村民们一样的下场。
那是一个诡魅的男人,颠沛流离的岁月中,不管她走到哪,他都有办法找到她,然后毁灭她辛苦所挽救的生命。
当温兰步出东厢院时,她立即后悔了。
她不该救人的,这分明是害了恩公和其他无辜的人呀!
莫名地打个冷颤,她头也不回地冲回西厢院。
“温姑娘!”迎面碰上的是段夫人,只见她眼眶含泪地抓住她的手猛摇,“真是谢谢你!若不是你,恐怕碧海真的没救了,谢谢……”
“我……”
“我看你一个姑娘家孤孤单单的,这样吧,你就跟喜菊到我家来,你觉得如何?大理虽然处在深山,但风景秀丽,气候清爽宜人,不比中原差,怎么样?”
段夫人整个人沉浸在快乐的情绪里,完全没有察觉到温兰脸上的绝望。
“段夫人,快逃!”不逃就来不及了。
“咦?什么?”
“快逃,逃到那个男人找不到的地方!”温兰语无论次的说。悲剧千万别再重演,不然,她宁可一死百了。
她背负了太多的血债。
“温姑娘,你在说什么?”段夫人不解地看着她。
“我说快逃,不然你们全部都会被杀掉!”
既然人都救了,她就要救到底,她不相信她救不了任何人,不相信!
? ? ?
“啊--”
一大清早,由东厢院传出的惨叫声响遍整个凤来客栈。
坐在床上的段碧海一脸饱受惊吓地瞪着同他一般赤裸的翡翠,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而翡翠则抓着被单遮住自己的赤裸,绯红着双颊看着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别激动,你听我说……”翡翠羞红着脸,将昨天他病危之际,温兰出手相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可是……”听完她的叙述,段碧海依旧激动地指指她,又指指自己,“我……”
指了好半天,最后他放弃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你怎么了?”
段碧海看着她好半晌,这才开口问:“我记得寒大夫说过,就算是翡翠鸟,也不能完全治好我的病。”
“呃……可是,他说你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得面临死亡的威胁了。”他的反应淡漠得令她担忧,她伸手想探探他有没有发烧,却被他一把抓住。
她不安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突然觉得好累。”他歉然地笑着。
“这样吗?那你赶快躺好睡觉。”翡翠不疑有他,立即挣脱他的手爬下床着衣,“我先去厨房帮你招呼点食物,等你睡醒好食用,顺便通知大当家夫人你已经没事了。”
他点点头,状似疲倦地闭上眼睛。
她露出一朵娇憨的甜笑,转身走出房门。
听见关门的声音,原本闭眼假寐的段碧海又重新张开双眸。
抚着心口,他在心中自问,他真的已经不用担心死亡的问题吗?
真的已经没事了?
他找不到答案。
第六章
在翡翠和寒少虚的监督下,经过数日的调养,段碧海不管是气色或是身体,都有很明显的改变,他开始可以跑跑跳跳,开始可以进食比较刺激性质的食物,就连练武,他都迫不及待地从头练起。
而自从他身体渐渐康复起来后,翡翠的工作变得没有那么沉重,一下子轻松许多的她,心情开始患得患失。
她感到害怕,怕他会像公主一样,有了新的目标便觉得不需要她,将她遗弃。
当初公主就是无视于她的哀求,硬是将她从身边赶离,让她顿时失去生活的目标。
那碧海呢?她从未对他发过誓言,他也从未要求过她发誓,他可以轻松地赶走她不是吗?
即使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已经完全给了他。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现在他可以尽情地跑、尽情地跳,就算心痛再发作也不会要了他的命,休息数天即可,这样的未来,他还需要她吗?
她没有把握啊。
此时她眼前走过一群负责巡逻的轩辕堡勇士,和右边回廊口的卫兵低声交谈几句后离去。
最近不知为何,凤来客栈的戒备突然变得森严,就连碧海也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让她已经不安的心情更觉得慌乱。
就在她正彷徨地在东厢院里的花园乱逛时,正巧碰见出来散心的温兰和喜菊。
“温姑娘。”翡翠朝她一欠身。
“翡翠姑娘。”温兰见状,赶忙扶起她,“别这样,温兰承受不起。”
“温姑娘是我家少爷的救命恩人,翡翠理当如此。”她浅笑着,巧妙地掩藏心中的失落与彷徨。“那天是你救了我吧?”她听旁人说过,当初从水里捞起她的正是眼前的翡翠姑娘。
一行三人步入荫凉的亭子里坐下。
“是少爷坚决要救你,翡翠不过是奉命行事。”提到这点,她就有气,要不是凑巧救起的人是传说中带着翡翠鸟的少女,不然碧海这条命早就没了!
“不管怎么样,你和段公子都是我的救命恩人,翡翠鸟这件事情,不过是我的小小回报而已。”温兰浅笑,“而且我欠的,恐怕都不足以弥补你们为我所付出的。”
“怎么说?”翡翠不明白地问。
“那天……”
“翡翠!”就在温兰正要开口之际,段碧海的呼唤声打断她们的谈话。
“不好意思,翡翠得告退了。”翡翠歉然地站起身。
“无妨。”温兰目送她离去的背影,芙蓉面上露出欣羡的表情轻声地道:“我更羡慕你。”
羡慕翡翠有个深爱着她的男人。
“何必羡慕她?你眼前就有一个深爱着你的男人!”蓦地,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是你!?”温兰骇然转身,她的眸中映入一个宛如来自地狱的黑衣男子。
“除了我以外还会有谁?”阴无自负地一笑,薄唇徐徐地勾勒出冰冷的弧度。
“喜菊,快去叫他们赶快逃!”她慌忙地推着身边的喜菊。
喜菊立即领命而去。
阴无笑看着喜菊逃命似的背影,“对、对,快去通知他们,让他们自动前来送死。”
“你说够了没有?”温兰气愤地喊着,“他们又没有犯着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谁教救他们的人是你呢?”阴无瞬间逼近她,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脸,眷恋万分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轻易把你的血给予我不喜欢的人,不然,我不只会杀了他,也会杀了他全家。”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使得她的身子猛打颤,“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是,你瞧,那是谁?”阴无得意地指着远方正往这里奔过来的人。
温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忍不住低呼一声,“不!”
“我来猜猜看。”他唇角虽然带着笑,但是眼神却是透露着浓烈的杀气,“是段碧海吧?”
身上留着温兰血液的男人,是最最该死的人!
? ? ?
“少爷!”一听到段碧海的呼唤声,翡翠匆匆向温兰告退,循着他的声音赶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