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可柔瞪着满桌御膳房送来的酒菜,心中猜想着是不是待会儿会有很多客人来闹场。
“小顺子。”
“奴才在。”
“待会儿会有客人来吗?”
“回娘娘,没有。”
“那是……”可柔颤巍巍地咽了口唾沫。“皇上会过来?”
“奴才不知道,不过……”小顺子犹豫了下。“皇上从未在嫔妃进宫的第一天就加恩宠幸,而且皇上不喜欢在嫔妃的住处过夜,所以皇上大都是将嫔妃召到干龙宫去宠幸,之后再让嫔妃自行回宫,皇上就可以继续休歇了。”
高挂的心终于平安落地,可柔大大的松了口气。
“那这一桌都是给我吃的?”
“回娘娘,晚膳前皇上并没有旨意来,所以这应该就是让娘娘独享的。”
“天,”可柔惊叹。“这么多,我上个人怎么吃得完?”
“娘娘,您高兴吃什么就吃什么,剩了就赏给宫女们吃就行了。”小顺子说着,替可柔勘了杯酒。“来,娘娘,这可是星上特别赏赐的喔,雪莲酿花酒,香浓甘醇,没有一般酒类的呛烧感,您先尝尝。”
可柔皱眉。“我没有喝过酒。”
“娘娘,您先尝尝看,如果真不喜欢,剩下的就请赏给奴才。”小顺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酒,太监们都抢着要呢,奴才当然……咳咳,也很喜欢。”
可柔笑了。“好啊,那我就喝这一杯,剩下的就赏给你了。”
“娘娘,皇上送来的是……”小顺子双眼直发亮。“一整坛哩!”
“统统给你了,”她大方地说。
小顺子一听,喜容立现。“奴才谢过娘娘恩典!”
可柔笑笑,徐徐端起酒来闻了闻。“你保证不呛?”
“奴才担保不呛!”
“好吧,那……”可柔一转眸。“来,小翠、小顺子,你们都坐下一起吃,你们瞪着我吃,我会吃不下的。”
小翠没说什么就坐下了,反正她早就习惯和可柔一块儿吃吃喝喝了,倒是小顺子却立时退开一步。
“娘娘,这不合规矩的,奴才……”
“小顺子,这儿没别人,不需要计较那么多规矩,再说,这是我德妃娘娘的命令,你也不听吗?”
小顺于犹豫了好半天,终于迟疑地坐了下来。
“要是皇上怪罪下来……”
“我就说是我的命令,这样行了吧?”
小顺子无奈点头。
“好,现在,小顺子,把小翠和你的杯子都斟满,让我们一起来尝尝看,这酒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的一点儿也不呛!”
御书房里,齐天君和齐天文正秘密讨论着某件酝酿中的阴谋。
“……总归一句,大皇兄知道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夺去你的皇位,因为天下间没有半个人会服他,所以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除去三皇见你,届时大皇子既非太子且年幼不足以继承大统,三皇兄又未留下任何遗诏指定皇位继承人,他便能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登基为帝了!”
齐天君神情莫测,只是盯着摇晃不定的烛火凝思。
“有谁参与?”
“五皇兄、八皇兄,”齐天文说的都是大王爷的同母兄弟。“他正在劝说四驸马和九驸马。”
“你认为他们打算何时动手?’齐天君一派平静,仿佛他们正在讨论的事完全与他无关。
“这个嘛……实在很难讲……”齐天文沉吟。“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能力动手,但是他连自己根本不应该动手都不明白,我们又能期待他会了解多少事实?所以……真的很难讲,也许现在,也许再过一阵子……真的很难讲!”
齐天君懒散地抬手支着下领。“朕倒认为他现在还不会动手。”
“为什么?”
、简单,他还在想办法游说四驸马和九驸马,这就表示他明白自己的实力还不够,他应该知道一旦开始动手之后就停不下来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他自己会先死!”
齐天文沉默了片刻。“这是太妃的煽动。”
“朕知道,”齐天君无聊地挥去黄袍上的落尘。“她一直很恨母后夺去父王的宠爱,结果又是母后的儿子抢去皇位,害她的长子未能登上帝座,就是她的恨意促使她进行这种愚蠢的勾当。”
齐天文又沉默了,这回时间更长。烛芯几声裂爆细响后,他才又谨慎地开了口,“这是前鉴,三皇兄不会重蹈覆辙吧?”
齐大君冷笑,他明白齐大文指的是梅贵妃。
“你以为朕有那么胡涂吗?”
“当然不是,只是母后……”齐天文突然顿住,而后仔细端详齐天君老半天。“三皇兄早已成竹在胸了,对吧?”
齐天君但笑不语。
耸耸肩,齐天文开口,“好吧,既然三皇兄都已明白一切,我就不必多事了。
“你早该滚蛋了。”
齐天文抬眼,继而双目一凝,然后贼兮兮的笑容冒了出来。
“啊,我差点忘了,今天是……”他顿住话语,而后凑向前。“怎么样?情形怎么样?是不是又很爆笑?”
齐天君不觉莞尔。“错了,她都规规矩矩的瞪着地上,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朕,如果不是她还站得稳稳的,朕险些以为她睡着了呢!”
“那?真的?”齐天文惊讶地叫道。‘后来呢?”
支颔的手移下来玩弄着虎头镇纸,“后来朕让小玄子把圣旨交给海公公就离开了,”齐天君好笑地摇摇头。“结果到最后她还是没注意到朕。”
齐天文失笑。“天啊,她还真是……真是胡涂!”
望了望窗外,齐天君继而提高声音叫唤,“小玄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门外同候着的小玄子立刻回应道:“回皇上,过二更了。”
齐天文有点意外地扫了他两眼,讶异地问:“三皇兄今儿晚上就要过去飞燕宫吗?”
“如果不是你突然跑来,朕早就在那儿用晚膳了。”他淡淡道。
挑了挑双眉,齐天文啧啧两声。
“三皇兄还真是喜爱她哩,不但封她为妃,又把飞燕宫给了她,还特准她在干龙宫随意行走,哼,身为皇弟的我还没有那种恩赐呢!"他有点儿吃味地说。
齐天君撇了撇嘴。“你还需要朕恩准吗?你早就在干龙宫到处乱跑了,朕有怪罪过你吗?”
“嘿嘿,好像没有哩!”齐天文笑道。“不过,三皇兄似乎也打算为她打破一些宠幸嫔妃的惯例,对她可算是恩宠有加。”
“是吗?”齐天君的眼神黯了黯。“但她可能还是不会满足。”
齐天文先是茫然,随即恍然地喔了一声,“三皇兄是说,她不愿意和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见他无言,齐天文播搔脑袋。
“这个就真很难了,我想……三皇兄,先过一阵子再说吧,或许日子久一点,三皇兄终究是会厌倦她的。也或许,她感念于三皇兄对她的好,就愿意死心塌他的留下来了。”
自己真的终究会厌倦她吗?齐大君自问。不,以他此刻的心境而论,那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自玛瑙泉一别后,她的倩影便深深烙印在他心头,一日深过一日,到最后便聚集成为一种痛楚,一种纠心的痛楚,总在他空闲下来时,在他胸口隐隐发作。
他不是很明白,怎么原先只是想叫她进宫来让他开心一下,如今却变成这种疼痛的渴望?
他承认自己很喜欢她,但是,这只是喜欢的感受吗?仅是喜欢就会令人如此难以承受吗?
犹记得当初在拟定圣旨时,他几乎是一挥而就,紧接着才惊奇的瞪着自己下的旨意好半天。就如六皇弟所说的,他从未如此恩宠过任何嫔妃,但在下意识中,他本能的想把所有最好的统统恩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