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跳了开来!照片里有他?!仪表堂堂、鹤立鸡群地站在一群人身后,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这屋子的主人就是白洛可,她怎么会来这里的?她怎么会毫无所知、毫无所觉地一脚踏进了白洛可的巢穴,等着任人宰割——
倏地,入口处有着重重的开门声,皮鞋踏在玄关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有人走进来了!莫莉竖起耳朵听,连全身毛发也防备似的竖立起来。
“白洛可,你总算来了!”是经纪人迎上前献媚的声音。
“她人呢?”
莫莉逃到厨房的入口时,听到了白洛可沉着有力的嗓音。
“她在里面参观,我会马上带安妮小姐离开的。”
“好。”
莫莉恍然大悟,经纪人离开,一定是要打电话给白洛可。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设计安排的,凯平是他的共犯,安妮只是个障眼法。
她东张西望、慌慌张张地寻找出口,像个被通缉的要犯,走漏了风声,拼了命也要逃出重围。
“啊——找到了!”所有这种豪华公寓都有一个逃生用的后门,莫莉终于看到了。她使尽全身的力量,板开由里面扣上的锁。“砰”的一声,在白洛可还没有找到她以前,她一溜烟地从逃生门跑走了。
“莫莉!莫莉!莫莉!”
她仿佛听见白洛可在她身后呼喊着她,莫莉连头也不敢回,只知道要远远地逃开他。她使劲地跑,连掉落了一只高跟鞋都来不及回头检,她逃出大厦,狼狈地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快速地跳上车扬长而去。
……*◎*……
“该死的凯平!他死定了,后天上班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莫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三十平米不到的小公寓里的,她一道又一道地锁上门,还跑到窗口俯瞰楼下街道上的动静。
她手里勾着一只鞋,还来不及放下,就赶紧拉下了窗帘。她回到房间,甩下了背包,将自己重重地抛在床上,仰躺凝视着天花板,两手还紧紧地按在胸口上,心跳急速,连呼吸都混乱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莫莉感到无助。白洛可撒下了绵绵密密的细网,铺天盖地地从天而降,不管她多吃力地挥动着翅膀,还是躲不过、逃不了。
逃避,一直都是她面对感情的方法,她不懂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面对。她一直都不知道要如何来处理感情,就算她真的爱上白洛可,她还是没有勇气承认,更害怕承担后果,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
她好不容易回到平静的生活,一切好像又步入了常轨,虽然有点寂寞,但是还能掌握,她很满足这样的生活了。可是——回想起和白洛可在一起的时光,虽然有许多愧疚和负担,可是总是甜蜜的,像跌进了蜜糖罐里,淹死了也心甘情愿。莫莉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霸道的宠爱,她受宠若惊,她害怕自己真的是无福消受,因为她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所以白洛可的姐姐对她威胁恐吓之后,刚好有理由让她堂而皇之、远远地从他的身边逃开。
可是如果那些理由全都消失了呢?莫莉早已经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还有再度逃开的勇气?她陷入了情障,思绪发了狂似的在体内奔驰。
“天啊——我累了,我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的,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了——”莫莉将脸深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嘤嘤哭泣起来。
……*◎*……
星期日,莫莉一整天都躲藏在自己的小窝里。是的!她是想念白洛可的,她恨不得能在他温柔的海洋里泅泳,却又担心那深不见底的怀抱会让自己窒息。想念真的是一种疾病,自从她离开他后,就病得不轻了。
莫莉拿起了电话,只想找人倾吐,随手就拔了在休士顿的莫兰的手机。
“哈啰!是我——”
“莫莉,我正想打电话给你,赛门的病情有很大的起色了,我好高兴。”
“真的!太好了,请替我吻一吻小赛门,如果有休假的话,我会去看他。”
一阵沉默,莫兰似乎在斟酌着字句,“莫莉,我们要回去了。”
莫莉脸色要时沉了下来,她大声地问:“你们?你和大成,还有赛门?”
“你以为还有谁?”
“可是……那赛门的病呢?”莫莉根本不愿他们离开。
“海岛也有很好的医疗环境啊!况且大成的工作被调回海岛了。莫莉……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再过几天,你就满二十六岁了,难道你不想往后的日子里,都有一个人和你一起分享这个日子,有个人珍惜你、感激你,为你付出也不计较代价。白洛可对你是真心的,他为你做这么多。汉强说白洛可这个人的个性是绝不轻言放弃的,可是……他这一次却就这样轻易地让你逃开,实在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我不知道原因,可是,我隐隐觉得一定和我有关系,莫莉,你不能再这样了,多替自己想想,就算要自私点,也无所谓……”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选择回到大成的身边,你为什么不自私一点,选择你真正所爱的人?”
莫兰在电话那一头泣不成声。
“莫莉……我没有你坚强,在感情上我没有勇气替自己选择,是命运选择了我。汉强他懂,他的处境也和我一样,所以我们放开了彼此——”
她们在电话的两端,同时陷入了思绪的漩涡。
莫莉错了!她再也不喜欢孤独。爱情在不知不觉中来访,却在它离开的时候她才恍然明白。所以人们说:“爱情是盲目的,要离得越远才看得越清楚。”莫莉现在真的是明白了。
她根本不必担心爱情不会永远,她只要学习如何让爱继续就好。
如果她能相信爱情,就不会逃避。如果她能相信爱情,就应该知道他们可以克服任何困难。只是她了解得太晚,白洛可的爱情里拥有她所没有的勇气,她胆小得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拥有白洛可的爱情。她真是个感情的逃避者,也是个胆小鬼,她可以勇敢地独立生活不求助于人,可是却无法坚强独立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莫莉一夜无眠,一早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思绪还在神游恍惚时就搭上了地铁。
走出出口,莫莉的肚子咕噜咕噜地乱叫,总算让她集中了一点精神在自己的肠胃上,走到街口,她买了一条热狗,热乎乎的,握在手中感觉一点温暖。
莫莉走到办公室大楼,一脚踏出电梯口,嘴里还没有嚼下最后一口热狗,就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同事们全部回头,用一种暧昧的眼神对她行了一个长长的注目礼,莫莉不理会,也不想理会,心里头只有一件事情。她直接走到凯平的小办公桌前,大声呼喝,随手就是重重地一掌打在凯平头上,她刚刚吃饱,打得力道十足。
“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打了几十通电话就是找不到你,你今天要好好地解释——”
凯平眼神无辜,缩着身体,紧抿着嘴,用一种默剧的表演形式,摊开两手在空中挥了又挥,最后指着窗户的方向。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莫莉一头雾水。
凯平叹了一口气,只好拉着她走到窗口前。
他们工作的办公室在三十一楼,对面有座五十六层的大楼天天都挡住了晨曦日出,什么景色都看不到,有的只是灰蒙蒙的石灰丛林,莫莉从来不会去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