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累她?对喔!听说李董在国税局有人脉,不说别的,就是一怒之下告她逃漏税,她就吃不消。偏偏这一行偷偷摸摸,早先想纳税也不能。如果东窗事发,叫她柏乐怡到哪里再去找一份像现在这样既轻松又大赚的差事?
“总之人家不管!你要替我搞定这件事,如果到时没露破绽,我一定大大慰劳你……”李蝶心正把头挨在柏乐怡的肩上磨磨蹭蹭,忽然一抬眸,看了二楼雕花栏杆一眼,马上绽放笑颜,“凯,你醒了?”
怎么这种机密谈话会有别人在场?柏乐怡回头想瞪瞪那个偷听者,谁料脖子顿时被卡住。
是他!昨晚那个帅得不像话的“牛郎”!
高大健美的身躯穿着与李蝶心同色同敦的睡衣,不过图案换成潇洒墨竹,前襟敞开,露出惹人想入非非的胸肌,只见他拂拂凌乱的发,从容步下楼来。
“打扰你们了?”他从来就是这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连问话也是懒洋洋的。
“没有啦。”李蝶心娇滴滴地依偎过去,搂住他的腰,两人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啵。
哼,真不要脸!一看就知道自己没来之前这两人干过什么!柏乐怡低下头,偷偷吐吐舌。
“这位是……”那家伙眼睛的余光朝柏乐怡的方向一斜。
“喔,她叫乐怡,姓柏。是我朋友。”李蝶心笑着介绍。
“柏——乐——怡?”俊颜露出一丝隐隐的笑,像是故意把这个名字叫得很长。
“你好。”基于礼貌,柏乐怡只得伸出手。
玉手被轻轻握住,炽热的温度立刻传了过来,引起她一阵心悸。谁料,凯森并不就此甘休,趁她不备,忽然将葱般指头抬到他微笑的薄唇边, “啵”的一声,响亮地亲吻了一下,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嘿嘿嘿——”见恶作剧得逞,他发出一串大笑,径自到墙角的酒柜倒香槟去了。
李蝶心也是一阵笑,捂着肚子挽住柏乐怡说:“别在意,他就是这样,喜欢戏弄人。咦……看起来他对你有好感喔。”
有好感?算了吧!有好感都这样让人下不了台,若是有敌意,结局岂不是惨不忍睹?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还有间别墅要跑。”柏乐怡匆匆拿起皮包,急于冲出这是非之地。
“乐怡,等一下,”李蝶心跟到门边,俯到她耳边低语,“如果事情办妥,我就把他送你享受一夜,如何?”
“呃?”她惊愕地侧眸。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他是阿波罗夜总会的人,知道那个地方吧?不要跟我说对他没兴趣喱,我相信,只要是女人都会对他感兴趣。怎么样?”邪笑万分张扬。
“唔……”柏乐怡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只发出含含糊糊的语音,胡乱朝李蝶心挥了挥手,仓皇而逃,又引来身后一阵开怀大笑。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不敢相信,昔日那个巧言善辩的柏乐怡,居然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怪谁?都怪那个叫凯森的家伙!哼!
下了坡道,在紫藤花丛中穿行,早春的天不期然地下起了浙沥小雨,朦朦胧胧罩着粉紫的花丛,似梦一般。柏乐怡避入一株矮树下,直怨自己倒霉。
往日,都会叫李蝶心派车送她下山的,今天气得忘了,李蝶心大概也笑得忘了。这会儿出了别墅的门,还要声很远才能塔到车,就算不管腿会走酸走瘸,可这双新买的白皮鞋怕是要泡汤了。
她一边祈求雨停,一边不经意地打量四周。
咦?这株矮树好眼熟!对了,这不是从前自己做过的一桩亏心事吗?
往事的骤然浮现让柏乐怡自责地拍了一下脑袋——当年,自己还没当上仿冒首饰贩子的时候,经常四处贩卖奇形怪状的树木。但这个“奇形怪状”并非天然,而是在种植园里畸形培育出来的。比如,想要株迎客松,就将小松树捆绑成张牙舞爪的摸样,待树枝张大后,自然就成了伸着双臂、热情洋溢的迎客松了。
而眼前的这株怪树。就是当年无数“畸型儿”中的一株,那时候她还担心它活不长,没想到李家的园丁很有本事,硬让它长到了今天。
柏乐怡虽不是种植园的直接凶手,但也早参与了罪恶的贩子之一,此刻良心发现,不由心痛地蹲下身子,接着树干喃喃低语。
“唔……你还疼吗?不要怪我喔,当年姐姐太穷了只好把你这孩子卖了,那时候就好可怜你的遭遇喔,树农伯伯最坏,为了赚黑钱把你虐待成这副怪模样,姐姐当时还以为你活不长了哩,没想到你这么坚强,好样的!你要谢谢李家的园丁叔叔喔,要不是他,你也活不到今天。你要乖乖的,多吃点两,多晒点太阳,然后就会越长越健康,变成参天大树喔……”
“喂!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忽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随之,有两声汽车喇叭的呜叫。
“啊——”柏乐怡跌坐在地上,猛然回头,眼睛立刻喷火,“是你?姓凯的,你干吗站在背后吓唬人!”
已是下午,阳光被云层遮住,雾般的小雨中,一个男人倚在一部车旁,隐隐约约,像个紫藤花中的鬼魂。
“我哪有吓唬你?”凯森淡笑, “我只是想送你一程。”
“你不用陪李蝶心了?”那个刁蛮干金肯放他走了?
“她晚上要参加酒会,现在得开始梳洗打扮了。”凯森走过来,俊颜布满雨珠,更显晶莹。他也在矮树边蹲下,与柏乐怡只有咫尺之遥。第一次,他跟她这样接近,连呼吸都在她耳畔,但她不敢抬头。
“头一回看到有人对着树说话。”他低沉的笑也在耳畔。
“你管我呀!”她抚摸一片被雨水冲净的叶子,不理他。
“喂,昨晚你的朋友对我还算满意吧?”不期然掷过一句问话,砸得柏乐怡小口微张。
“什么……朋友?我不知道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红狐小姐。”俊颜绽放,幽蓝的眼有着一丝挑逗。
他他他……居然知道了?
“你衣领里那颗能让男人血脉贲张的红痣出卖了你,红狐小姐,而且,如果你没见过我的话,又怎么会知道我姓凯?”
“是刚刚听李蝶心这样叫你的。”她慌忙掩上衣领,但衣领不够高,怎么也掩不住。
“喔?”他挑起眉,“你记性还不错,她叫了一次你就记住了?我该怎么理解呢?这表示——你对我感兴趣?”
真是越描越黑!柏乐怡头一抬,嘴唇一呶,索性承认了。 “对,我就是昨天那个客人,你能把我怎么样?阿波罗的红牌,我们昨晚又不是没付钱。”
“可是蝶心知道昨晚跟她抢男人的记者小姐是你吗?”他笑意仍在,处变不惊地说。
“你……”他居然威胁她!
“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拇指滑过她的衣领,在红痣的边缘徘徊着,“最多……”
“最多怎样?”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打掉他那种明显的色情想法。
“最多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这棵树说话?”恶作剧的笑眼又在等待着她的惊愕,薄唇似乎准备发出一串爆笑。
“你……”柏乐怡瞪着他。
“好了,我们上车吧,再待下去,我的发型会被淋坏。”他闭着双唇,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算是让她一回。但那微颤的双唇,泄露了他笑得正开怀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