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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也好意思算!”夏绿一拍桌子,火冒三丈。“她被老公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手?”

  “那是人家家里的事,我一个外头的男人,凭什么出手?”秦风接住险些被击落的醉虾,也火了,“说不定她护着她老公,到时连我一起打!”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心理变态!”她一把抢过装着醉虾的碗,走到垃圾桶旁。

  “等等,等等,有话好说!”秦风看着即将将被当作垃圾处理掉的美味,立即屈服,“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叫有良心?”

  “唔……最起码,你得拿点钱给她、她好像穷得连饭都没得吃了。”

  “我不方便见她。”抢过醉虾,他打算抵赖。

  “我替你拿支票给她!”夏绿自告奋勇,

  秦风无可奈何地看了她—眼,摇头叹息。面对如此侠女,他这个被逮住的小人能有什么话好说?于是只好开了支票,看那女人滥施同情去。咦?她不是来采访的记者吗?什么时候变成慈善大使了?

  ◎◎◎

  餐厅的门口,阿虹来的时候,夏绿已经等很久了。她看到这个卖鱼的女人浑身上下努力打扮整齐,手脚仍是怯怯的走到她面前。

  “我们进去坐下再聊,好吗?”夏绿提议。她挑的这间餐厅,不算太贵,相信阿虹不会觉得太难堪。

  “不,我就不进去了,”谁知她仍然拒绝,“夏……小姐,你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那我们去那边。”引她走到树下一张露天沙发上,夏绿这才掏出支票递过去、

  “是阿康叫你给我的吗?”阿虹并不接,只问。

  “阿康?”夏绿不解。

  “他现在拍电影的名字叫……秦风。”

  “你知道?”那家伙不是说阿虹早就忘记他了吗?

  “他现在那么出名,我虽然是一个卖鱼妹,可是也听说过。”犹豫着开口.”其实,他经常到菜市场看我,帮我的生意,我也知道。”

  “你……”别说夏绿,恐怕连秦风本人也没料到。

  “夏小姐,你是阿康的女朋友吗?”她抬起头,第一次正视夏绿。

  “不不不,”夏绿连连摇手,“我哪里是那种家伙的女朋友!”

  “阿康其实人很好,”她投来的目光带着一丝企求。“夏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他,他是好心才帮我的,我们之间……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一看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了。那时候,是我对不起他,不能怪他……”看起来,她是认定了两人关系暧昧。

  “那时候?”夏绿作为—个记者好打听的职业本能又来了。

  “他要到诚里挣钱,我说过要等他的,可是我阿爸说他当戏子能有多大出息.就逼我嫁。怪我当时没有主见……后来,也就答应嫁了。阿康挣到第一笔钱回村子找我的时候,我都快生大儿子了,他一直不知道我嫁人这件事……那天,听人说,他在我家门口站了好久……夏小姐,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亏了阿康这些年来一直资助我家生意,他这个人真是没活说。”

  原来始乱终弃的,并不是他。没想到,那家伙还蛮深情的嘛!夏绿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心口。

  “这钱,我不能要,我怎么好意思再要阿康的钱?就算拿了,也是给我家那个不争气的男人赌了去。”阿虹推开支票.“夏小姐,没事我先回去了,摊子还要看呢,不好麻烦王家大婶太久的。”

  夏绿并没有勉强,只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她想到,阿虹的孩子不是也叫做“康”吗?也许,在有意无意中,她给儿子取了这个名字,纪念她生命中最难忘的男人。可以想象,那曾是一段多么深刻的感情,但,任凭再深刻的感情,也有这烟消云散的——天,只是偶尔吧!并非所有的恋人都会如此。希望,只是偶尔。

  “她走远了,你可以出来了。”夏绿对身后躲藏的人说。

  秦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默默接过那张支票,轻轻一撕,化为蝶翼。

  “也许,你可以写她。”她微叹。

  “嗯?”

  “我是说,你的新剧本也许可以写她——写一个男主角念念不忘的美丽女子,但多年以后相遇,美丽却不复存在。”夏绿对秦风眨眨眼,采用酸酸文艺腔,“很凄凉的故事,对不对?有一种……撕裂的痛。”

  “嘿。”秦风涩笑,“你也可以写她。”

  “我?”

  “你不是一直想挖独家新闻呜?现在挖到了,大明星秦风的初恋女友竟是卖鱼妹,够耸动了吧?”

  眉间不经意地一蹙。是呵,她不是一直想挖这样的新闻吗?但,现在挖到了,却不知为什么,失去了写它的兴趣。

  “为什么让我挖到这新闻?”夏绿不解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因为……”秦风扶扶墨镜,“当时我肚子太饿,脑子不灵光,被你连逼带哄,就套出了这个故事。呃……现在又饿了,走走走,吃饭去,你请客喔!”

  第三章

  “什么?报社要裁员?”

  困倦的早晨,一群懒惰的记者签完到,本想又聚在一起展开八卦大讨论,准知骇人听闻的消息从天而降,砸醒了所有的瞌睡虫。

  “应该没有错,几个长官昨天才开完秘密会议,做纪录的陈小姐喝醉酒后讲漏嘴的哦!”知情人士磨着指甲,不急不慢地透露。

  “为什么呀?”地位岌岌可危的人们焦急起来,“报社效益不是好得让人眼红吗?听说,连广告都已经排到年底了,别的地方要到处去拉广告,我们这里想找个缝登一条小启事还得请广告部主任吃饭才行呢。怎么……‘裁员’这种辞汇也会出现在我们身边?”

  “唉,还不都是刚从美国调回来的那个总编!”知情人士叹息,“新官上任,总想玩点新花样,偏偏又不了解国内行情,玩不了他在美国学到的那套,怎么办?只好‘大兴土木’,以显示自己才华洋溢。听说要先从我们娱乐版开刀,社会版、经济版过不了多久也难逃厄运,好多人昨天得到这个消息都已经开始预备跳槽了。”

  众人沸腾起来,骂的骂,嚷的嚷,还存有一线希望的,则应酬两句,大部分时间保持缄默,以防被总编听到,连累到自己。

  坐在角落里、远离人群,仍然冷静面对电脑的只有夏绿—人。

  她向来不合群,没什么朋友,八卦新闻整天听到耳朵起茧,更无意参与。而裁员这种消息也是意料中的事。传媒这一行,早已人才泛滥成灾,大学生年年毕业,老记者又迟迟不肯退休,偏偏公司有限,大家都努力往报社、电视台钻,不裁才叫奇怪!

  “咦?绿儿今天没去采访?”一群人终于发现了异己,于是围攻起来。

  自从上次报社派她去防问秦风,可怜的夏绿就被误认为“保皇党”,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昔日交情还算不错的同事霎时疏远了不少,且酸酸的语气和怪异的目光不时扔向她。

  “绿儿这么专心,一大早,人家都还没清醒过来,她就已经开始写稿了,没注意到裁员这种小事也不奇怪。”讽笑的口吻。

  “人家有秦风的专访稿在手里,要裁也轮不列她,哪用的着担心!”酸酸的口吻。

  “我看绿儿是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所以对什么也不关心吧?”意味深长的口吻。

  爱情的甜蜜?正在审阅的稿子不经意漏掉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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