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笑天」被这话一堵,险些反应不过来,顿了一会儿才气急败坏地说:「这位夫子方当盛年,身强体壮,妳就算不扶着他走,恐怕夫子也不至于走到桥下头去!」
「尊师重道,本来就只在心意二字,难不成夫子年纪轻,你就不用把他当老师了?」慕容巧巧冷哼一声,却故意将身子又贴近了关云飞几分。
关云飞没料到这位大姑娘有这般口才,强忍住笑,低声说:「妳若生在春秋战国时代,苏秦、张仪只怕都得甘拜下风了。唉!难怪先前每次说嘴,我每回都被妳吃得死死的,怎么也说不赢妳。」
「我口才要是不好,你就真的以为说得赢我了?」慕容巧巧瞅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关云飞一愣,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对妳又敬又怕、又爱又怜,妳就算是个哑巴,我恐怕也只有吃瘪的分。」
慕容巧巧小脸一红,嗔道:「这还差不多,书呆子口才也不差嘛!」
「关笑天」见慕容巧巧亲亲热热地倚偎在关云飞身上,低声笑语旁若无人,简直把自己当成死人了;偏偏自己口头上又敌不过这个姑娘,愈想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
「慕容巧巧!妳可别忘了自己是我关笑天未过门的妻子,在我面前居然敢跟个年轻男子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你说完了没?」慕容巧巧脸一沉,面凝如霜。「你说你是关笑天,可惜关笑天长得是圆是扁,姑娘一次也没见过,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名顶替?」
「关笑天」脸色一变。「妳不知道我是谁,妳娘可认得我是关笑天。」
「娘也不认得你,娘只认得你带来的那把凤凰剑!」慕容巧巧冷泠地说道。
「这不就对了?」「关笑天」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轻摇折扇,一派潇洒地说:「十八年前你我两家定下这门亲事,交换的信物就是鸳鸯、凤凰两剑;十八年后我既然带着凤凰剑上门迎娶,试问,我若不是关笑天,谁是关笑天?」
关于鸳鸯、凤凰二剑的来历,慕容巧巧始终未曾听父母提及,无可辩驳之下,目光不禁转向关云飞。
关云飞略一颔首,直视「关笑天」。「我有一事不解,可否请教丞相?」
「说吧!」「关笑天」看着他,眼中尽是妒恨之色。「文人无行,今日我可真是见识了。哼!不问个明白,谅你们也不会心服口服。」
「文人无行,指的是我吗?」关云飞脸上含笑,毫不动怒。
「阁下倒有自知之明。」「关笑天」脸上掠过一丝阴狠之色,冷冷地说:「为师不尊,公然和女弟子调情,当真是无耻之尤!今日本相若非作客山庄,须顾及主人家颜面,尊驾此刻已经被我命人拿下,绑赴孔夫子庙前带枷示众!」
「好大的官威啊!」关云飞淡淡一笑,神色不变地问:「洛阳文风鼎盛,关家更是其中之最,历年来名士大儒辈出,被誉为文坛祭酒,是也不是?」
「关笑天」冷哼一声,瞥了慕容巧巧一眼,傲然道:「何止领袖文坛?朝中身居要津者,更多的是本门子弟,功名场中关家一样独领风骚!」
「一涉『功名』二字,可就有些俗不可耐了。」关云飞见了他这副自高自大模样,意存轻蔑,字字清晰地说:「关家既然是书香门第、诗礼传家,何以和慕容家交换的定亲信物会是一把鸳鸯剑?」
「我当是什么问题?」这话问得犀利,「关笑天」却是神色自若,大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明白……」
「哼!你要回答不出来,你就是假的关笑天。」慕容巧巧脸现得色,插嘴道。
「巧巧姑娘要是有耐心,关某慢慢说来倒也无妨。」「关笑天」对着她扬了扬眉毛,眼梢含情,说不出的风流俊俏。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姑娘没耐心听你废话。」慕容巧巧向他做了一个鬼脸,一脸快吐了的表情。
「妳--」「关笑天」好不尴尬,铁青着脸说:「这件事可要从十八年前谈起……」
「这你刚才说过了。」慕容巧巧又打断了他的话。
「接下来的故事,我可就没说过了。」「关笑天」冷笑一声,阴恻恻地说:「关家与慕容家虽然一文一武,各领风骚,却是世代交好,逢年过节,两家更是互有馈赠,这些事情妳总该知道吧?」
慕容巧巧闻言一愣,不禁喃喃低语:「原来自小到大,我每年都会收到的文房四宝、字帖图书,都是关家送来的?」
关云飞听见这话,苦笑摇头,低声说:「年年收到别人送来的礼物,妳却连问也不问一声,未免太糟蹋别人的心意了!?」
「姑娘见了这些东西就头痛,一收到就塞到床底下,哪还有心思想到这些?」慕容巧巧小脸一红,瞪着「关笑天」说:「知道这些又怎样了?你照样没说出鸳鸯剑的来历。」
「知道这些事,也就知道鸳鸯剑的来历了。」「关笑天」摇了摇折扇,悠悠地说。「因为鸳鸯剑原本就是神剑山庄的名剑之一。」
慕容巧巧这可不信了。「你少胡说八道了!如果鸳鸯剑原本就是我家的,如何又会成为关家定亲下聘的信物?」
「因为十八年前,家父在南昌担任地方官的时候,曾意外于民间购得怀素『自□帖』的真迹。」「关笑天」一拂发鬓,一派潇洒地说。「刚巧令尊那时在寒舍作客,见『自□帖』笔势纵横、淋漓酣畅,隐隐然如绝顶高手舞剑自娱一般,一见之下,爱不释手,家父因此慨然割爱。」
「所以我爹就以鸳鸯剑相赠,作为报答?」
「姑娘总算明白了。」「关笑天」挑眉一笑,得意洋洋地说:「日后两家结亲,家父以为神剑山庄既以剑名,少了一柄鸳鸯剑未免有些失色,所以趁此机会将鸳鸯剑当成定亲信物,也是完璧归赵之意。」
这番说词合情合理,慕容巧巧辩无可辩,目光不禁转到关云飞身上,却见关云飞默然不语,似也是无言以对;她心中一急,大声说:「我不信我不信!你这家伙肯定是胡说八道,我问我娘去!」她一旋身,转回了山庄去。
「巧巧……」
「别叫了,这俏丫头注定是我关笑天的女人了。」「关笑天」得意忘形,大笑道。「洞房花烛夜,关公子可要识趣点,别再来打扰我们夫妻俩亲热快活了。」
「适才丞相还彬彬有礼,没想到转眼间就成了淫秽猥琐之徒了。」关云飞神色不变,目中却有寒光。
「面对你这种穷书生、瘟秀才,老子可就用不着装得如此辛苦了。」「关笑天」笑容突敛,眉间泛起一股杀气,一字一句地说:「奉劝你一句,以后别再出现在神剑山庄,否则……」
「否则你就要杀了我?」
「看来你并不笨。」
「承蒙关照,在下心领了。」关云飞意态悠闲,淡淡地说。「少陪了,巧巧给你这么一搅和,心情肯定大坏,我得去安抚安抚这个宝贝徒弟了。」
「原来你这小子聋了,听不见人话了。」「关笑天」面色一冷,一步步逼近,袖中剑已握在手中,刃锋泛出碧油油青光。
「阁下若在神剑山庄动手杀人,这新郎倌只怕也做不成了。」关云飞脸上含笑,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从容自若。
「关笑天」闻言,手中指节握得泛白,青筋隐隐浮现,这袖中剑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