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风吹落李姬脸上的泪水。她使劲地骑往回家的路,不让往事占据心头。
遇到碧玉的事,她暂时没跟文郁提。也不知为什么,她更不想提碧玉结婚的事。
这一段期间,巧雯和她经常见面,彼此分享工作的心得,也一起体验了初初踏入社会的种种酸甜苦辣。
巧雯是个个性温驯柔和的女孩子,做事情仔仔细细、妥妥贴贴,鲜少出错。当起女秘书后,一句话——她办事,老板放心。
刚进到这一家规模不大的世联贸易公司时,巧雯有点儿失望,但是她那随遇而安,凡事不强求的个性还是使她待了下来。
世联的老板赵志朋年纪不大,不超过四十岁,虽然学历不高,人却聪明有干劲。和他太太白手起家开了这家贸易公司,几年下来,颇有成就。因此,赵志朋的太太也就专心在家带三个孩子,不管公司的事了。
巧雯到世联第一天,恰巧碰到了公司进柜,一片人仰马翻,她没能帮上忙,只有在一旁发愣。
“张小姐,来帮忙啊!”老板看她一旁闲着无聊,挥汗叫她帮他抬东西,一番忙碌之后,他对她说:“我们这儿,大家都不分彼此,什么事都一起做。你不介意吧?!”
“不会的。”她诚恳地说,转身又帮另一个同事搬运一箱资料。
赵志朋望着她,充满赞赏。
巧雯回头,不小心接触到他的眼光,心轻轻撞了一下,脸红了起来。
赵志朋也显得有些尴尬。
在他眼中,太久没有这种清新的感觉了。
巧雯穿着白色的套装,显露出初踏入社会的羞涩与不安,像一株百合花一般,吐露着淡淡的幽香。赵志朋经常着着她,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小心喔!”李姬听巧雯喋喋不休地说着她老板怎样又怎样,盯着她,有意调侃:“巧雯,你老板是不是长得很帅?”
“都四十岁了,还帅?”巧雯啐她。
“是成熟稳重。”
“你小心一点喔!人家可是结了婚的男人。”李姮提醒她。
“唉!算了吧。他正经八百地,上起班来,一副老K脸,理都不理人。”巧雯回她,幽幽地说。
的确,赵志朋在刻意回避她。
他的家,他的孩子,他的老婆,他不会拿这来冒险的。何况,眼前这么一个乖巧出色的女孩,他怎能伤她?
不过,实在是他们接触的机会太多了,不断地添增了彼此的好感,仿佛游走在然险边缘一般地战战兢兢。
世联另一个同事沈大州非常喜欢巧雯,两人年纪相仿,又是同校毕业,外表也匹配,追起巧雯来,紧迫盯人。
赵志朋呢,倒是瞧他不顺眼,认为这个年轻人不切实际,喜欢打混,和她不配。所以,专爱挑他的毛病,找他的碴。
巧雯也不是真的想理他,只是大家年纪相仿,有个聊天的伴而已。
“我说嘛!你老板有问题哦。干嘛没事找沈大州麻烦?”李姮斜着头,故作姿态。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巧雯自己也有点失去信心,说话的口吻很没有把握。
明意识里,她希望不是;潜意识中,即是带着那么一丝渴望与梦想,矛盾不已。
“不管你了,我得回去上班了。巧雯,我还是告诉你小心一点!”李姮说完,拍拍她,起身自走了。
巧雯为了想要知道答案,终于答应了沈大州的约会。这事,即起了莫大的效应。
赵志朋撞见他们下班后相偕走出办公室,脸上怔怔的,不太自然,勉为其难地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巧雯心里头梗着某种莫名的感觉,望着他远离。回过神来,沈大州望着她,有点儿狐疑。
她为了掩饰,把声音提高:“走吧!不是要看电影吗?我们先去吃饭。”
翌日,仅仅为一椿很小的疏失,赵志朋发了沈大州好大的脾气,搞得沈大州灰头土脸,莫名所以。
“董事长,尚翔的董事长来电话,说这一批货有问题。”巧雯见他脸色不对,啜嚅地说。
“噢!”他应了声,看她一眼,“我知道了。”
“这样的低潮持续了好几天,也波及了巧雯。她因为心神恍惚,打错了信函。原本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赵志朋竟发了好大脾气,对她大吼大叫的。
巧雯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一个伤心,便哭了起来。她一哭一起来,直把赵志朋吓得愣住了。望着她那么伤心,他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的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良久,他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安慰她:“好啦!别哭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愈是哭得伤心。
赵志朋的心又是怜惜又是不忍,低声下气地说:“是我错了,对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一个犹豫之后,情感战胜了理智,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不喜欢沈大州。什么人不好找,你偏挑他。”
“我……没有哇。”她仰头,一脸的凄楚和无辜。
就这样,他一把揽她入怀,一切伦理规范都遁去了,他低头,吻住她。
然后,忽然小妹一头撞进来,嘴巴惊“啊”地变成大圆圈。
他们迅速分开,一脸仓皇。
可怜的巧雯,不,幸运的巧雯,一段凄苦的恋爱自此宣布结束。
她被老板娘连骂带吼地轰出来,赵志朋一旁无奈地搓手。
沈大州对此则嗤之以鼻,她当时只觉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离开所有的一切。
“巧雯,没关系啦!学个教训嘛!”来,笑一个。算起来,应该恭喜你。好在,小妹这一头撞进来,解救了你。否则,你还不知要迷糊到什么时候呢?搞不好被骗了都不知道。”见她哭得伤心,李姮不忍,岔开话题:“别难过了。赶快再找工作,包你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巧雯点点头。
没多久,她在一家规模颇大的儿童英语补习班找到了秘书工作,一忙碌之下,渐渐把那些事给忘了,终于恢复了笑容。
李姬调侃地说:“这是成长的代价!”
李姮这厢呢?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在杂志社里,她是新人,一些老人老爱欺负她。有事没事丢给她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叫她编成一篇报导。还好有个人看不过去,替她抱不平,为她出头。他嚷着:“你们这些老兵残将,收敛一点,不要欺负人家。”
这人就是她应试当天,老是盯着她的那个。
“周捷!我们给你制造机会啊!别装蒜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骂我们?还不赶快去英雄救美?”
这个周捷果真五步并作三步赶过去:“来,我来帮你眷。”
李姮真是感激不已,统统把东西推给他,乐得下班逍遥去。
而周捷即叫苦连天。
不过,李姬最后还是待不住。
她连续写了七篇某大明星、大演员、大制作、大导演的盖世绝代花边风流韵事艳史后,她宣布弃笔投降。草草写了篇恭敬友善虚伪的马屁辞呈后,拍拍屁股走路,毫不留恋,连薪水都忘了问。
她打电话找巧雯出来,大叹:“我又是无业游民了。巧雯,看样子,我应该学你穿高跟鞋打扮一下,看有没有老板的女秘密好当。”
“呸!你以为我就是只有扭来扭去啊?!我要忙的事可多着呢。接卫生棉……唉!李姮,你以为女秘密好当呀?”
“那你想我干什么好呢?我又不像你可以服侍人。”李姮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