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有幸请到了风大侠、风夫人,快里面请,快里面请。”他说着,然后招呼了那两名汉子。“你们两个好好地招呼一下风夫人,好生搀扶啊!”
说完,两个大汉便一左一右地架起了水凌,替换了原来挟持她的人,他们还各自拿了一把刀,放在她的脖子上,好一个礼遇的“搀扶”啊!
水凌在喉咙里头咕哝着。
“呵!还真是设想周到呢!两边都这么谨慎地搀扶着,好像我少了胳臂少条腿似的,你们主子还真是盛情款待呢!”
管家一笑,他垂首,恭敬地领着风潇然。
“风大侠,请跟我来吧!”他带着他们走进了这座豪华的宅子,穿越了大大小小的长廊,来到了一处隐密的偏厅。
厅堂中央有个人正背对着他们,管家踏过门槛,对那人影尽是谄媚的口吻。
“启禀大人,小的已经请来风大侠及风夫人了,大人还有何吩咐?”
那人影轻哼了一声,转过头来。他是一个充满威严气息的老人,银白的发髻与长须更显他的沉稳,浓密的白眉弯在他锐利细长的眼睛上,隐隐约约可在他的面上嗅到几分邪恶的气息。在他身上只令人感觉到可怕的,不良善的。
“你下去准备酒席,我要和风大快好好小酌一杯。”他低低地命令着,那管家立即颔首,从厅堂退下,直直地往膳房奔去。
老人微微一笑。
“风大侠,请入座吧!至于风夫人,就请你委屈一些,让我的两名部下搀扶着你吧。”他冷冷地望了水凌一眼,皮笑肉不笑。“久闻江湖上冷面阎王身边带着一名貌美如花的妻子,今日一会,果然名不虚传!”
水凌丝毫不领情地冷哼一声,警戒地望着眼前这危险的人物。
风潇然则是冷笑着,透过帽檐淡淡地盯着他。
“还有劳史丞相了,这样费尽心思地请我们来,风某实在担当不起!”
他曾见过当今丞相史行之,以前有人要买他的命,只是他考量过这丞相似乎只是处事作风强硬些,虽不算为百姓造福,起码不会鱼肉乡民,所以并没有接受那桩买卖。不过经过了盐水帮一事之后,他也对史行之产生了怀疑,只是没想到史行之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
“腥!你认得我?”史行之有些吃惊,他没料到这样的江湖人物也知道他,他收敛起意外的表情,唇边勾勒出一抹阴冷的微笑,他盯着风潇然,带着一种难解的怨愤。“听说冷面阎王风潇然,只要接了买卖,盯上了猎物,是绝不会有人能够逃脱你的手掌心的。”
“哼!丞相,有话请直说!”风潇然漠然地轻语。
“风大侠这么爽快,我就直说了吧!”史行之抚着自己长须,缓缓地一字字轻道。“我希望你接下这一桩买卖,杀一个人,杀一个早该死却未死的人。”他别有深意、若有所思地看着风潇然,带着好冷的意图。
“该死而未死的人?”水凌不解地出声,她望着风潇然,看见他了然的神情,突然有些了解似的点点头。
史行之那满脸风霜的苍老面孔突然出现阴森可怖的笑意,他清清楚楚地道着。
“风大侠,我要你去杀十八年前风宅灭门血案唯一留下来的余孽,风全祖的独子,风潇然。”
原来的猜测毕竟是猜测,听到了真正的答案,水凌不禁重重地皱起眉心。真想不到堂堂一国丞相竟会这样泯灭天良,唆使他人灭门,一个活口都不留,如此行径,已非残忍二字可形容。
“喔!十八年了,已经十八年了。”风潇然喃喃低语,脸庞上有着隐藏已久的哀痛。
他总是认为,数日子对他而言没有多大的意义,反正他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复仇。若是一日日地数着自己的成长,那种日子才更难捱。
十八年了,一晃眼就过了这些日子,如果不是他的生命中出现了水凌,他早就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一丁点的憧憬了。回首过去,只有充满对世间的愤恨与憎恶,父母的沉冤未雪,风府上下几十条人命,该是到了报仇的时候了。
“如何?风大侠,是否愿意接下这桩生意呢?”史行之肆无忌惮地笑起来,沙哑的笑声让他像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当然,这桩买卖的报酬相当优渥,就是——风夫人的性命。”
看着史行之自信满满的脸庞,水凌简直气煞了,她喘着气息大声地怒骂着。
“你这……你这个可恶的混球。有种你就直接把我给杀了,不要拿我威胁我的丈夫,这岂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作为?”
史行之不怒反笑。
“久闻冷面阎王夫妇鹣鲽情深、夫唱妇随,原来不是江湖谬传而已,果真是一对贤伉俪呢!”
‘废话少说!”
风潇然冷冷地截断他的话,他摘下了一向戴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他一张俊逸的脸蛋,他脸上那道诡异的疤痕令史行之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他冷然地说着,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我风某做事一向讲究前因后果,不知为何史丞相非要解决风潇然这号小人物不可?而风宅一家大小与你又有何冤仇,非要赶尽杀绝?”
“小人物?”史行之哈哈大笑。“你有所不知,这风廉然可不是一般的小人物,他现下可是黑白两道闻之丧胆的杀手。我以前既然已经派人将他的一家送上了西天,自然要送佛送到西,一块儿送他上西天去合家团圆啊!”
他端详着风潇然的面容,那气势神情,与他父亲风全祖竟有八分神似,若不是他儿时发生了这样的憾事,或许今日他的成就比起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样的怨恨让你竟然对他们一家数十口人赶尽杀绝?一个活口也不愿意留下来,到了现在,还要毁了他们风家唯一的血脉,你究竟是不是人啊?”水凌悲愤地喊着,代风潇然抱不平。
“怨恨?”史行之冷冷地笑着。“风全祖可是个好人,待人宽厚、心地和善,朝野内外、全国百姓对他的评价都是赞不绝口,我与他又能有什么样的怨恨呢?”
“既然如此,为何你要加害风府?”水凌一头雾水,她实在不懂官场之事。
“就是因为他太会做人,就是因为他的人脉太好,就是因为他跟任何人都无冤无仇,所以我才要毁了他,让他永不超生,让他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史行之突然脸色阴狠,恨恨地说着,眼神飘忽,思绪回到好远的年代。
“我长他两岁,却处处不如他强。同乡又同窗,学堂之中,夫子只会注意到他的表现,同榜登科,他是状元,我只是榜眼,连向同一名女子下聘,那女子也是心系于他。在官场之中,他永远比我高上一级.他很会做人,在朝廷之中竟没有树敌,而我,要靠着自己一步步地往上爬。就在好不容易可以和他平起平坐时,又正值皇上遴选丞相,朝中大臣都心知肚明,他最受皇上青睐。”
史行之猛然回过神来,握紧了拳头,充满了不甘。
“所以,你就打算毁了他?”水凌听出了玄机,皱着眉。
“我不甘心!”史行之大力地拍着桌于,发出一声巨响。“我这样努力往上爬,他没有付出一点点的努力却轻易地获得一切,如果他根本没有活在世上,如果根本没有这一号人物,我就能够获得一切,丞相之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哈哈……”他仰头长啸,脸色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