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讨厌有人拿女人来当要胁了,真没用。"君无臣平日笑容隐没,这一幕总让他想起应浣蝶遇险的那一刻。
叶夜歆见一干人全为了她的安危而不敢轻举妄动,她深深地瞥了乔枋一眼,牙一咬,奋力地向身后的偷儿撞去。那偷儿没有料到如此纤纤弱质的女子突然反抗,一愣,微微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可恶的娘儿们,竟敢偷袭我。"他抚抚被撞疼的鼻子,伸手一抓,拉到了叶夜韵的衣领,另一手毫不留情正要往她背上劈下一掌。
两个男人见状,同时动作。君无臣手中折扇向偷儿飞了过去,内力之大,使得偷儿拉扯叶夜歆的手给放了开来;而乔枋则是奋不顾身地扑上前来,方巧束缚叶夜歆散的力道消失,他连忙将她推开,以自己的身体代替她捱上了偷儿的一掌,顿时只觉胸口一郁,气息翻涌,他呕出一口血来,倒向一旁。
"乔大哥!"应浣蝶与叶夜歆同时出声,惊愕大呼。
应浣蝶气急败坏地奔上前去,与那偷儿正面交锋,君无臣怕蝶儿受伤,也跟着上前帮忙,才过招几日,偷儿已是处于下风,信手擒来势在必得。
叶夜歆则是脸色刷白,她奔向乔枋,整个脑子成了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乔枋死了,被自己给害死了。
她的眼中迅速凝起泪水,将乔大哥的身子抱在怀中,一只手颤抖地拂去他唇畔的血丝,泪儿滴下,与他的鲜血交融,仿佛自己的心与他的心。
"乔大哥!乔大哥,你不能死,不能死呀!"叶夜歆将他的头搂紧,伤心欲绝地低吟着,只要能够让乔枋活着,她做什么都无怨悔。
"歆妹……"乔枋轻轻地笑起,摇摇头。"我怎么可能死,我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呢。"说完,他胸口一闷,昏了过去。
"乔大哥!"叶夜歆失神地大喊,声音惊心动魄。
???
"荒谬!真是太荒谬了,"怒气冲冲的咆哮声音响彻整个叶府,使得在场每个人赶紧捂起了耳朵,以免给震坏了。叶万年气煞了一张老脸,伸手指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小伙子,竟然瞒着我偷天换日,硬将新郎给换了。如果传了出去,我这张老脸还要是不要?我一定要将你们送到官府去。"他转向了女儿,低吼:"韵儿,我要你给爹一个妥善的解释。"
他可真是气疼了脑子,气疼了胃。昨晚是女儿大喜之日,新郎倌明明是那个君无臣,怎么酒醉一觉醒来,得知闹了偷儿,而和女儿入洞房的居然换了人,真不晓得他们一群人在玩什么把戏?竟拿他当起猴儿来耍了。
叶夜歆愁了娇俏的容颜,对着爹爹跪了下来。"爹,是女儿的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请不要怪他们了。"她看了看床上受伤的乔枋,又望了望一旁的应浣蝶,轻轻地低下头来。
"才不是!"应浣蝶挺身而出,昂着头,无惧地望着叶万年。"主意是我想的,他们两个都只是受害者。谁叫你这个老糊涂看不清楚事情真相,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与乔枋两情相悦,硬要她与其他人配作堆,丢了老脸可是你自己活该,谁要你一开始就居心不良,要别人当你的替死鬼。"
经过了一晚的混乱,捉了偷儿,请了大夫,医了乔枋,好不容易松一口气之后,又得要面对这叶老爷的质询,一夜没睡的应浣蝶显得口气有些直冲,斜着眼睛不耐烦地看着叶万年。早知道要面对叶万年的询问,就应该要君无臣留下来才是,他一早便拿了那名不速之客的偷儿移送官府去了,还说顺道要办些事儿,可能延迟一会儿才会回来。
"什……什么替死鬼呀?"叶万年一时结巴,他连忙看了叶夜歆一眼,见女儿点点头,知道事情已被拆穿,显得几分狼狈。他结结巴巴地解释:"这种事情可是无稽之谈,我怎么会相信呢?怎能说我居心不良?"
"如果你不相信,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别人提亲,然后临时又要抛绣球招婿?又为什么叶姑娘会不肯与相知的乔枋缔结连理,而宁可和一个几乎陌生的男子成亲?分明就是你怕这六年一次的大劫来到,想找个丈夫给叶姑娘来相克的,这不是居心不良,是什么?"应浣蝶挥挥手,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就算替她找个丈夫又如何?说不定老天爷就是注定你是下一个她所克死的人,这可无法预料吧?"
念了这么多书,应浣蝶对于一些鬼神之说,总抱持些许质疑的态度。尤其对于叶府所作所为,竟然为了无法证明的八字以及一些巧合,就要断送了一名姑娘的一生幸福。若是今日绣球抛到个不懂怜香惜玉的鲁男子身上,叶姑娘岂不是十分可怜?命运虽是天定,但人定绝对胜天。
"这……"叶万年抚着自己下巴的长须,觉得眼前这个不懂得敬老尊贤的冒失娃儿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他本来就疼惜女儿,才会希望女儿有个好婚嫁,但谁知上门提亲的所有人都叫女儿给打了回票,眼见她十八生辰一日日来临,才不得不如此作为。其实早先他对于乔枋早有好感,也曾对女儿提过,谁知她当时不愿,自己也不再勉强。原来他们之间早已情投意合,难怪叶夜歆不肯嫁给他,就是担心自己会害了人家。
"其实很多事情不过只是巧合罢了,加上穿凿附会,就成了稀奇古怪的事儿了。虽然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尽信呀!"应浣蝶摇头晃脑地道,继续说服着叶万年蚀古不化的脑袋。"还有,就算这个六年过了又如何,叶姑娘还有下一个六年呀!难不成再帮她找个丈夫,或是叫她生个儿子来当替死鬼吗?真是的,这些事情都是自己一古脑儿地深信不疑,才会这么吓人的。"
"不过……"叶万年被应浣蝶一连串的话哄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好半晌,他才忧心忡忡地看看床上的乔枋,如果真的只是穿凿附会,为何乔枋才刚成亲,便受了这么重的伤?
知道叶万年在想些什么,应浣蝶又道:"乔大哥的伤势一点都不重,只是他累了,睡一下而已。"说着,她顺势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叶夜歆。"你瞧瞧,他们两个多么相配,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情投意合,相信他们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都会迎刃而解的。"
忙不迭的话语早让叶万年被说服,反正一开始他也只是打算替女儿找个丈夫而已,至于人选,倒是无所谓。他看着叶夜歆,轻问:"韵儿,爹爹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夜歆娇羞的脸庞上是美丽的晕红,她垂下长长的睫毛,本想点头,但眼尾瞥见了床上昏迷的乔枋,眼眶一红,又随即陷入了死胡同中。
乔大哥今天会如此,必定都是自己的命格太硬所害,她怎么忍心再伤害自己心爱的人呢?今天只是受伤,下次呢?
"我……"或许她的命,应要与青灯常伴,不许有红尘俗事干扰吧?"爹爹,女儿想……我还是削发……"
"不行,"应浣蝶多管闲事的开口,她不满地瞪着叶夜歆。"如果你当尼姑去了,叫乔大哥怎么办呀?你还是有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