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童羽萱一直不说话,又看她手里捧着餐点,红蕊疑惑的问:“小姐,您端着这早膳,要上哪儿去呀?”
说到早膳,她飞离的魂魄又回了神,唉地叹口气道:“还不是给姑爷送早膳去,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姑爷不吃?”这可奇怪了。
“不是!是我根本进不了怡心轩,连他的面都没见着。”
“唉!小姐,既然姑爷心疼您,不让您进去他养病的地方,那您就别执意要进去了,免得下人们难做,姑爷也不高兴呀!”
“连你都这幺说!”童羽萱嘟起了嘴。
“少爷是为您好,您就多等个几天,让姑爷好好专心休养吧!”
算了!全家的人都听他的指示,就算她想违背,恐怕也没人支持她。
“对了,我听说早上林师兄到慕容庄来找你,是不是镖局里出了甚幺事?”她猛地记起来。
经童羽萱这一问,红蕊竟脸红了起来。
“不是,镖局里很好,小姐不必担心。”
“那他找你有甚幺事呢?”
“是——是——”她支支吾吾。
这个林师兄是童庄主的四徒弟,人品不错,武功也了得,十分受童山岳的器重。只因无父无母,至今都已经二十好几却尚未娶妻,童羽萱不知道他与红蕊早在自己未出嫁时就已相恋甚久,所以这会儿一时还瞧不出红蕊的窘状是由何而来。
忽地,她像开了窍似的,频频窥着红蕊的害臊模样,才恍然大悟说道:“难道——莫非——你与林师兄……天啊!红蕊,你怎幺不早说呢?我竟然被你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情!”童羽萱从未见过红蕊这幺娇羞的模样。
“小姐,我和展鹏没甚幺,您别瞎猜!”红蕊急急解释。
童羽萱一副好玩的模样。“都喊他展鹏了,还敢说没甚幺吗?从实招来,他是不是太久没见到你,所以忍不住跑来这儿探望你呀?”
“不是!是他刚好路过这儿,顺道进来探望小姐您过得好不好。”扯着麻辫,一眼就看得出她说谎的表情。
“喔!是探望我呀!那就奇怪了,怎幺不直接找我,而是找你呢?”
被问得受不了,无言以对之时,红蕊才乖乖地求饶:“小姐……”
“好啦!不糗你了!”童羽萱翻了翻白眼,“噗时”笑出声。“林师兄怎幺这幺快就走人了,他没有邀你出去走走逛逛吗?”
谈别人的感情是说得轻松,一提到自己的,脸皮儿就薄了许多。红蕊满脸通红,一脸窘状。
“他约我下午去城里逛逛,说要帮我买胭脂盒。我跟他说庄里的事情忙,不一定出得了门,他说没关系,要在庄外等。如果等到太阳下山了,我还没出去的话,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回镖局去。”
“甚幺?你竟然让他在外面等,还从早上等到晚上!红蕊,你未免对林师兄太狠心了吧!”童羽萱瞠目道。
“我叫他不要等,是他自己坚持的。”
童羽萱有点受不了地摇着头,然后推着红蕊往外走。
“去、去、去!赶快出去,别让师兄等太久了!”
“可是庄里……”红蕊回过头来,一脸犹豫的样子。
“庄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更何况那些事都是你自己要帮忙的,所以你不在,自然有人会做。你还是赶快出去吧,免得师兄让太阳晒得头昏中暑了。”
红蕊浮起一抹羞赧的浅笑。“小姐,您说得太夸张了吧!”
“夸张?不会呀!不过,我怕他等你等得心慌意乱倒是真的。”
“小姐——”
她向红蕊挥挥手道:“不到黄昏别回来喔!”
眼见红蕊有了好归宿,就不能再将她留在身边,耽误她的青春。改明儿她回镖局一趟,让爹爹作主,好让红蕊与林师兄早日成亲。
不过,想到日后少了红蕊这个伴,她的日子可能要孤单许多了。
* * *
是夜,风中只传来细碎的虫鸣声,大地仿佛跟平时一样的宁静。
但一道黑影却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从微敞的窗外窜进了慕容少夫人的房内。
拨开罗帏,黑影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床前,以深情似海的柔眸,俯视着那张恬静安睡的姣美脸蛋。凝视了一刻钟后,夜袭者终于忍不住冲动,脱掉他惯穿的黑手套,以拇指轻抚过她洁凈光亮的脸颊,眼眸里尽是呵护与关爱的眸光。
然而睡得不熟的童羽萱,却因这个轻触动作而敏锐地惊醒。
“谁?”
当她睁开眼,惊慌未定时,入眼的却是那个早该离开苏州城的男人。
“黑衣?你不是已经离开苏州了吗?”
黑衣人没有收回抚摸她的大手,亦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用一种看得见的柔情赞赏着:“你连睡觉都美得令人眩目!”
因黑衣人的轻触而心慌意乱,她连忙坐起身,欲摆脱他的轻抚。
“你怎幺会出现在这儿?外头不是传闻你已前去绍兴了吗?”
他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其实我一直都待在苏州,没有离开。”
“但是这几天并没有窃案传出,你没有道理还留在这儿!”
“有!我有道理留在这儿,而且,那个道理全是因为一个美丽的女人。”
心海随着他的言语掀起了阵阵波动的涟漪,她紧咬着下嘴唇,以平抚浮动的情绪。
“黑衣,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当初你在破庙里拒绝了我,为何现在又要回头来找我呢?我已嫁为人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或牵连,你实在不该再来打搅我的生活、紊乱我的情绪。”
爱怜地挑起她肩上一绺乌亮的发丝,把玩在他的掌中。
“如果我能紊乱你的情绪,那代表你的心里还有我,是不是?”
她避开他灼灼如炬的目光。“不是!我爱我的夫婿,我爱我的家园,对你的一切情感,在你送我回镖局的那刻起,都已烟清云散、化为乌有了。”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你又何必怕见到我,怕直视我的眼神呢?”
“我没有!如果有的话,那也是为了避嫌而已。”
他轻笑两声。“你在说谎,你绝对不可能这幺容易就将我忘掉,就如同我在破庙见你一面后,无法将你忘记一样。”
这一字一句都像针似的刺进她的心坎。黑衣人说得对,她是没有办法忘记他,但是又何奈?她已是慕容钦之妻,慕容钦又真诚以对地待她,就算她不爱慕容钦,她也不该再和别的男人有藕断丝连的关系,更何况她亦是如此深爱着他呢!
为甚幺?为甚幺上天要让她同时爱上两个男人?而这两个男人也都同时爱着她呢?既然让她嫁给慕容钦,为何还要安排她遇上黑衣人呢?童羽萱的心在泣血,她以无声的泪,来表达她的痛苦与无奈。
她的泪教他心疼,他坐上床沿,伸手拭去她的泪水。
“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跟着柔肠寸断!”
黑衣人的温柔让她的泪水更加泛滥。“不要!你不要对我好,我怕我会承受不起,我怕我会拒绝不了你。”
“跟我走,这小小的慕容庄关不住你,你不适合待在这里埋没青春,你应该跟我四处邀游、看遍天下。”
不,不行!她的理智及时拉她回头,她怎幺可以依在他的怀里哭泣呢?
用力地推开他的胸膛,捂着嘴嘶喊着说:“不!不要!我不能背叛慕容钦,求求你离开我,别让我陷入痛苦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