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没有人打过他!他爸妈连多骂他两句都舍不得,现在居然被同一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给打了两次巴掌,而且这次还是在客人的面前怀里抱著刚打完麻醉的波斯猫的妇人,见到这幕活生生的八点档上演,惊呼一声,这才让两人意识到医院里还有客人在。
「妳给我滚!我永远再也不要见到妳!」温仕宁面子尽失,通红著脸对莫少言大声斥著。
「滚就滚!」一面不示弱地回吼了回去,一面大颗的泪珠就滚滚落了下来。「我最讨厌你了!每次有什麽话都不说清楚,口是心非,明明喜欢却要装得不在意,我受够了!虽然我一直很想嫁一个年轻的兽医,可是我现在不要你了!你这莫名其妙、嘴里吐不出好话的笨蛋!你一辈子都做个老处男好了!」
才因为见到莫少言的眼泪而心生内疚,可是听到这一连串的指摘,温仕宁的怒火只有愈烧愈烈!
「那妳去找妳亲爱的宗千啊!干嘛来缠著我?我才不会喜欢妳!」
话一吼完他就知道事情完了,只见女孩一张原本哭红的脸刷地变成惨白,整整愣了三秒钟,然後捂往脸,转身跑了出去。
该死啊!自己这张嘴又说出了什麽话?!
看著女孩哭泣离去的背影,温仕宁真有股冲动想马上追过去要是医院里没客人的话,说不定他真的就追了出去。
「那个……医生?」仍抱著波斯猫的妇人怯生生地问。
「什麽事啦!」反正都被看到了,他也没必要假装自己心情好。
「我家的猫?」
「带回去啦!没看我现在心情这麽差?今天不看诊了!」
「可是……」妇人有些急了。
「可是什麽啦?!」他几乎是用吼的。
「可是,医生你说今天一定要给它开刀清掉肠胃里的毛球的。是你自己说不能再拖下去,要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带来动手术的。」
「……去别家动,我介绍一个学弟开的医院给妳。」
「可是,医生,你麻醉都已经打下去了耶!」开什麽玩笑?!要她抱著一只已经被麻醉全身软趴趴的猫转到别家医院?到时候万一麻醉醒了怎麽办?那不是还要重打一次?她的宝贝猫哪能再受这麽多罪啊!
「……好啦!那妳等我五分钟!」
他用力放下已经拿起的电话,跑到医院地下室,乒哩乓啷一阵乱响後,才见他微微喘著气出现、乱摔过一堆东西泄泄忿後,心情总算稳定了一点。
「猫给我,妳在外头等著。」他快速地换上手术袍,接过妇人手里的猫。
好,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现在他眼前可是有只可怜的猫待宰……喔不,等著动手术把肚里的毛球清掉,不可以生气……不可以生气……
在对自已催眠了将近一分钟後,他才深呼吸一口,锐利的手术刀划下第一刀。
***
哭著跑出医院的莫少言,连脚踏车也没骑,一个人沿着大街跑了好久、好久,直到她再也跑不动了,才抹抹眼角的眼泪,吸吸鼻子,靠在速食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心,好痛好痛。
再也没有留在那的必要了吧?人家不是都亲口说了「我才不会喜欢妳!」那何必又再自作多情继续留在那里受人欺负?
反正,反正从头到尾都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吧?
眼泪又不听话地掉了下来,惹得每个进出速食店门口的人都忍不住看她好几眼。
她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虽然是那麽喜欢他,可是却也被他伤得这麽深,一点自尊都没剩下。
如果爱要爱得这麽辛苦,爱得这麽口是心非,爱得一点幸福都没有,只得到不断的讽刺和轻视,那,这样的爱情她不要。她不是圣人,心胸也没宽大到可以包容温仕宁所有的缺点,她只是一个自私的小女人,想要爱人,却也更想要被爱、被宠、被呵护啊!
再度抹去脸上的眼泪,她摸了摸牛仔裤的口袋,掏出几块零钱,找了个附近的公共电话,拨了通电话给宗千。
***
「怎麽了?听妳在电话里声音怪怪的,我马上就跷班赶过来了。」
「跷班?你翘教学医院的班啊?这样好吗?」
「没关系,妳此较重要。」他露出关心的表情。
莫少言听了,心里先是一暖,然後又是一阵翻腾!为什麽这样温柔体贴的话语,不会从那个人嘴里说出呢?还是,她真的要求太多?真的只是痴心妄想那个怪医生会喜欢上自己?
「我不做了。」
「妳是说,学长医院的助理?」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一直不太敢正眼看对方,不想让宗千看到自己脸上哭过的痕迹。
「又吵架了?」他的语气愈加温柔起来。
「嗯。」
「是这样啊,」他停了几秒。「我一直以为,学长应该满喜欢妳的呢。」
心又一痛,「是吗?不要乱猜了。」她勉强地笑笑。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我想太多吧!不过我觉得他其实真的很在意妳的样子。」
「常常骂我并不表示他很在意我吧?」
「也许只是他不会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有时候,男人幼稚得很,只想要引起女孩子注意,却不知道要用什麽方法。」
「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可我不想再提这个人了,只会让我心情不好。」
「好,那就不提了。那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好。」
***
替那只波斯猫动完手术後,这天晚上便一个客人也没有了。温仕宁情绪异常低落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隔壁椅背上女孩的背包发著呆。
她应该会回来拿吧?这次一定要好好向她道歉才行。摸了模被打红的脸颊,想起莫少言哭得通红的脸蛋,心里有著深深的歉疚。
不过还是要告诉她,这可是他第一次当著外人的面被打巴掌。他心里还是有点馀气未消地想。
眼看著墙上的时钟离下班时间愈来愈近,莫少言的身影却还是没有出现……也许,她明天才会来拿。
他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要下班了,门口突然人影一合,他心一喜,马上转过头,印入眼帘的却是让他失望的景象——是他那高大英俊体贴温柔的小学弟来了。
「她今天不在。」温仕宁淡淡地说。
「我知道,我刚在外面遇过她了。」
「喔。」那他还来做什麽?
「少言要我来帮她拿东西。」
少言?叫得这麽亲热,连他都还没有这样叫过她呢!温仕宁肚里一把无名火又起。
好呀,被他骂了就专程找宗千抱怨是吧?明明就是喜欢他学弟还不承认,一有了委屈还不是马上巴巴地去找人家?
气愤填膺的温仕宁完全没想到自己就是给莫少言制造委屈的始作俑者,间接来说,还不是他逼著她去找宗千诉苦的。
宗千山自顾自地看了看,长长的手臂一伸就把椅背上的背包给持了起来。
「啊,学长,还有,少言要我把小笨也一起带走。」
「……」温仕宁不作声,又要把小笨带走?上次吵架也是这样。
「学长?」
温仕宁没回答,臭著一张脸走到後面把小笨持出来给宗千,然後又没好气地问:「还有没有什麽要拿的?乾脆一次拿个乾净好了。」
「是没有了,不过,少言说她不会再回来了。」
「喔。」他只轻应了一声,脑袋里却千回百转——不回来了?不回来了是什麽意思?她以後再也不会到医院里来了吗?他这次是不是真的太过份了?可是她也赏了自己一巴掌啊,难道这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