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记得每天打通电话报平安就好。」
「嗯,再见。」她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温仕宁。
「妳的床垮啦?」温仕宁等她打完电话,终於能把憋在心里的话问出来。
「嗯。」
「那……妳要往哪?」
「还不知道,也许先找朋友那边往几天吧。」她真的不知道。
「妳之前不是说想搬出宿舍租房子吗?」
「是没错,可是这时候……」她脑袋里还在想著现在该怎麽办,压根儿没想到自已之前打算带著阿宁搬出宿舍租房的计画。
「我家有空房。」
「喔。」
「我家真的有空房。」
[然後呢?」她不解地望了他一眼,他家有空房关她什麽事啊?
「那间房空很久了。」她平常不是聪明伶俐的吗?怎麽今天这麽纯,脑筋完全转不过来?他在邀她到他家去住啊!
「所以呢?」美丽的眼睛还是露出不解。
唉!好吧!就明说了吧。
「妳要不要暂时到我家去住?」
「嘎?」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她根本还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家刚好有间空房要出租,如果妳住在我家,我还可以顺便帮妳照顾阿宁,这样会方便很多。」
其实他家的空房是间客房,他也还没有阮囊羞涩到要出租房间贴补家用的地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很神经不对劲,居然想出这个馊主意。
「嗯……还是不要了吧,我不想住你家。」
这是什麽意思?他都拉下脸来亲自邀请了,为什麽她不想来?
「喔,随便妳。」他脸色沉了下来,觉得面子尽失。
「医生,生气了?」
「我哪敢?」他赌气地转过头。
「对不起,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
只是什麽?不是不喜欢他?那到底喜不喜欢他?还有……只是?只是什麽?
温仕宁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巴不得马上知道答案,但外表还是装得冷若冰山,一声不吭。
「只是,我一个女孩子突然住到医生家里,不怕医生家人讲闲话吗?你要怎麽解释我们的关系呢?」
「就说妳是我的助理,暂时没地方往,所以先借住我家喽!」
「没那麽简单。」她笑了出来。「如果我是个男的,这样的理由绝对行得通;但今天我可是个女的哦!一个女人,」她指指自己,「一个男人,」她指指温仕宁。「在一起就会爆出『绯闻』的,到时候怎麽办?你要对我负责吗?」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开玩笑,但温仕宁还是轻轻哼了一声。「想得美,谁要对妳负责!」
「所以喽!既然你不想对我负责,那我还是别住到医生家里,免得将来惹人闲话。」她轻轻笑了笑,然後心疼地看著在诊疗台上的黑猫。
温仕宁其实很想很想问,这真的是理由吗?还是………还是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所以才拒绝?
但是他问不出口,他也知道自己脸皮薄的毛病,只是……只是……
「算了!妳可以带阿宁走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他真想给自已一巴掌!一句安慰人家的话都还没说就下了逐客令,这不是恼羞成怒是什麽?真没风度啊!
「医生?」
「干嘛?」
「你不是来找小笨的吗?」
***
好心邀约被拒绝後,温仕宁对莫少言的态度便开始若有似无地疏远起来。
大地震後,全台湾都传出严重灾情,他们两人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一个医院被限电,只好每天守著发电马达等客人上门;一个床被震垮了,只好带著仅有的家当去投靠同学,先暂时住几天,等到房子有著落再说。
因为限电,动物医院能动刀的时间有限,平常也只能就著发电马达的些微灯光做些阳春的健康检查,不能做什麽大手术。而且电视也没了,他不能看最爱的DIScovery频道,无聊得要死,可又不能把医院就这样丢下不管。
莫少言的学校因为地震震毁了一部份校舍,所以暂时停课三天,让校方先整理一下满目疮痍的校园。於是她带著简单的行李和阿宁到同学家後,这几天间来无事就到动物医院去找温仕宁报到。
「妳来做什麽?」这是第一天晚上她来动物医院时,温仕宁劈头就问的一句。
「来上班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来医院的只剩小猫两三只,妳可以不用来了。」
「可是我想来啊!」
「有什麽好来的?」唉!连电视都没得看了,真无趣!
「怕你无聊,陪你解闷啊!」
「不稀罕。」他撇撇嘴说,心里却有一丝丝窃喜。
「来。」昏暗的柜台上被用力地摆上了一大袋东西。
「这什麽?」嗯………还有食物的香气。
「晚餐啊!我想你一定懒得出去吃饭,乾脆就帮你买了呀。还不快说谢谢!这会儿还是热腾腾的呢。」
的确,水煎包的香气不断从热呼呼的塑胶袋里飘出来,激得他更加饥肠辘辘起来。
「我不饿。」唉!又在和自己闹别扭了,明明就是很饿啊!
「乱说!你肚子咕咕叫很久了呢!快吃,不吃我放猫咬你哦!」
「这麽凶!看以後谁还敢娶妳。」
「这不用你操心。」她吐了吐舌头,硬是把水煎包推到他面前。
不用操心?为什麽不用操心?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在动物医院门口出现,为莫少言提起小笨笼子的那个高大男孩,难不成……
「妳有男朋友啦?」尽量把语气装得轻松无比,可是拿起水煎包的卫生筷子却开始在发抖。
「嗯——你猜呢?」故意卖关子的莫少言嘴上带著掩不住的笑意。
「我干嘛要猜?和我又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你问什麽问?」莫少言的口气也不好了,被身旁那个男人的不乾脆惹得心情不悦起来。
每次事情都只问一半,明明想知道却又假装一点都不关心,这个男人到底要装到什麽时候嘛!总有一天她会被这个闷烧锅给气死。
气归气,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就著仅有的灯光,莫少言趴在柜台上辛苦地记录整理病患资料,才好在待会儿配电来的时候可以马上打进电脑里。
看著她这麽认真地工作,温仕宁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想要做点什麽补偿刚刚自己的失礼,於是他站起身想走到後头去泡咖啡,可是一片黑暗中什麽都看不清楚,一路跌跌撞撞,东西碰了满地。莫少言好奇地回头望了望,不知道这怪医生又再搞什麽鬼?
好不容易摸黑弄出两杯咖啡,还特地一杯奶精、方糖都不加,端给了莫少言。
「那。」
「什麽?」
「咖啡。」
「你泡咖啡给我喝?」她两眼睁得大大地不太敢相信。
「怎麽?有这麽稀奇吗?」他有点窘了,端在手上的咖啡递出去也不是,要收回来也不是。「不喝我拿去倒掉了。」说完他作势转身要把咖啡倒进水槽里。
「等等,我喝!」莫少言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低头看了看,脸上有点燥热,心想还好现在灯光不够亮,不然这副害羞的模样给这女孩见到,岂不要笑掉人家大牙?
「没加糖?没加奶精?」天啊!这怪医生居然会记得她只喝黑咖啡!这……是不是世界末日要到了,他良心发现所以特地对自己好一些?「医生,你还好吧?」她露出有点担忧的眼光。
「怎麽?老板偶尔对员工好一点也不行吗?干嘛这麽大惊小怪?」
「喔!没事。『老板』,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伸伸舌头,她赶紧乖乖端过咖啡喝了起来。咖啡虽苦,但不知道为什麽,喝起来心里竟有一丝丝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