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打好辞职信函放在他桌上,在四个星期后,她也将离开印通公司,嫁给苏卡洛。她知道,如果想再看到卡达,将是不可能的事。内心的痛苦难平,但她想着,如果她希望婚姻成功的话,这样也许比较好。
她抬头看着苏卡洛急切的眼睛,强迫自己对他笑笑。“这戒指真漂亮。”他紧张的面容放松了,她将手放在他脖子上,狂热地吻他,几乎是想借此不顾一切地将卡达的影子消除掉。
“换件衣服我们今晚去庆祝一下。”过了几分钟,他们驾车到离城不远的一家餐馆里。
品尝过鲜虾及香槟,他们彼此举杯庆贺,苏卡洛快乐得像个孩子似的,她深信自己已作了正确的选择。她应该努力维系已经拥有的幸福,苏卡洛会照顾她,这点她从不怀疑,她始终可以在他的爱恋中找到安慰。
第七章
悲伤的抉择
在星期五临着快下班的下午,芬娜发觉这是自从卡达到她公寓后,他们第一次独处。
夏连·特拉到工厂去检查迟交的订单,而卡达则正准备与一位重要的新客户见面。当他们检查他所需要的文件时,彼此之间只用最简短的对话来谈,并极力避开对方的眼睛。偶尔有一、两次,她注意到他的眼睛停在她闪闪发亮的戒指上,除了稍微拉紧了嘴唇之外,他的表情完全不可捉摸。
她正在找一份卡达所需要的文件时,门意外地被打开,玛莉冲进办公室,她直接走向卡达,芬娜很快地看了卡达一眼,卡达似乎在告诉她,他也是相当讶异。
没有欢迎的笑容,他的嘴因生气而紧抿,皱起两边的浓眉。“我想我告诉过你,不要到这儿来!”
“我要跟你说话,卡达。”她回答,并看了芬娜一眼,芬娜站在那儿将手中的文件抓在胸前,好像那是可庇护的盾牌,“我要私下与你谈谈。”玛莉清楚地又说。
当芬娜转身向门口时,卡达却严厉地命令着,“你就站在那里!”
她顺从地停下来,注意到不寻常的紧张回旋在空气中。然后他将注意转回玛莉身上。“你没有权利不通知一声就来了。无论你想说什么都必须等,我现在非常忙,再过几分钟就要出去了。”
玛莉以那熟悉的姿态反抗,生气地将头向后一甩。一组不愉快的音符,打响了芬娜的记忆。
“我已经等够久了,久得能让你下决定。”
“出去!玛莉,让我办公!”他凶恶地命令着,继续检视他皮箱中的东西。
玛莉的眼中明白地闪着愤怒,芬娜看了不禁内心一震。她突然记起那久存在心中的梦魔,仿佛又被带回那年温暖的夏日午后,亲身目击到愤怒致命的争辩。如今这争论是发生在卡达与玛莉之间,但其中的气氛却是同样的紧张。
“你真可恶!卡达。”玛莉终于爆发了,而且无视于芬娜的存在,“钱给我,我需要。”
“不行,玛莉。”卡达自大地回答:“你与你那性感的朋友,对于经营生意根本一无所知,我建议你们两个还是跟紧照相机,从事你原有的工作,不必将钱浪费在那绝对会倒闭的笨沙龙。”
“我们不会浪费钱,现在沙龙生意正好,你怎么这么固执?”
“你所谓的沙龙永远不会是个赚钱的生意!将来也不会。”卡达粗声地打断玛莉的话,同时也使芬娜这个旁观者吓得畏缩在一旁,“那些沙龙老板都已经债台高筑,一个个正翻白眼,我绝不允许你把这么多的钱浪费在无价值的计划上。”
“那是我的钱,卡达。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玛莉大叫,美丽的脸孔扭曲着。
“住口!”卡达冷冷地说,极力地控制自己。“时间到了,我要走了。芬娜,给我那份文件,还有……噢,真可恶,我把车钥匙摆到哪儿去了?”他生气地咒骂着。
“我拿了。”玛莉在卡达与芬娜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抓住那一串钥匙。她打开外衣,将钥匙丢进上衣里,眼中闪着胜利的光芒,“你可以拿回去,但得先签下我所需要数目的支票,所以放聪明点,亲爱的。”
芬娜一听,两脚突然发软,向后靠在铁柜上,尽力保持平稳的呼吸。这梦魇如今又再度重演,但对方已不是虚弱、喘不过气来的老人,芬娜害怕地看着眼前那两个人,玛莉的表情似乎是对自己的胜利充满了信心,但卡达突然变成一个陌生人。
他死死地看着玛莉说:“你就是这样对爸爸的?”这些话自卡达嘴中冷静且茫然地说出,但却在芬娜的心中引爆,粉碎了她心中的基石,她发抖地更向后紧靠在冷硬的钱柜上。
玛莉的脸色突然转化为惨白。“你怎么会——”玛莉神智混乱地说,但又立刻机警地吞回剩余的话。但是已经太晚了,她知道这四个字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说出,就好比在她身边的白墙壁上,用粗大的黑字清清楚楚地将实情写出一般。她突然如同一只松开皮带的野猪,愤怒地将目标指向面色苍白、全身发抖的芬娜,且疯狂地大叫:“原来是你告诉他的,你这婊子……”
“住手!”卡达以惊人的快速,在玛莉尖长的指甲还未撕烂芬娜毫无防护的脸之前,抓到她的手。玛莉如同发狂般地想击退他,但卡达更强壮,他无情地摇动她,一直到她的暴力渐渐消失。
卡达厌恶地将她推开说:“芬娜从未告诉过我任何事,玛莉,是你自己泄露秘密的。我应该老早就猜到是你,但我却固执地信任你,以为你永远不可能这么卑鄙。”
玛莉很快恢复了她的冷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要和我装聋作哑了,玛莉。”卡达凶狠地说:“我不会再被你那种天真无邪的外表蒙骗了。”
他说完后,寒冷的沉默充斥了整个空间,芬娜注意到自己沉重痛苦的心跳,她望着卡达,看见他那陈年累月的梦幻被一层层地剥掉,突然间,她觉得自己无法再看下去了,“我想回我办公室去。”
“你站在那儿别动。”卡达高声命令着,芬娜冰冻在他寒冷的眼中,“那是你,对不对,玛莉。”他继续以死寂的声音,再度确定这难以相信的事实。
“是你为了钱,在爸爸心脏病发时夺取了他的药丸,当芬娜从你手中夺下药丸时,一切都太迟了,不是吗?而且就在我跑过爸的房间时,他的瞳孔已经呆滞,痛苦充满在他脸上。”他的下颚变得更紧绷,“噢,我现在都明白了,你为了救自己,故意指控芬娜,当时芬娜手中拿着药瓶,根本无法澄清事实的真相。而我却相信了你,玛莉,我就像个傻瓜似地相信你。”
“既然你已知道这么多了,也许还想知道更多。”玛莉扭曲着脸冷笑,混合着反抗与放弃。她那邪恶的眼睛在卡达与芬娜之间轮流转移着。“我一直希望你有一天会向我求婚,卡达,还记得芬娜第一次出现时,你对她甚是怀疑,而且我知道你像我一样不喜欢她,所以我不认为她是我的威胁。但当我发现你对她已产生不寻常的兴趣时,我开始恨她,我从未故意去期待不幸会发生在爸爸身上,但当他死时,我抓住你不信任她的弱点诬陷她,而且我至今毫不后悔。”
“当然,”她冷冷地笑着,走到门边转身停下,手伸进套头上衣里面,“我几乎忘了,哪,这是你的钥匙,我已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