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地要笑出来。天啊!她是何等绝代美色呀!虽然说出来一定会被她驳斥的。但他可是从没见过—个女人相信自己刚睡醒是漂亮的。她们总是担心头发、担心脱妆或——或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然而这一切套在她身上全不恰当,她是美得不自觉:淡粉红的柔肌吹弹可破,睡醒的佣懒姿态,精雕细琢的曲线,乌黑浓密的头发随心所欲的披散,以及——
“你这个大色狼,为什么这样子看我?哪里不对了?听着,如果你想出去就自己去,但是——老实讲,我没办法面对它,一想到还得走路我就——只要有汤和三明治,我就很满意了。”
他仍然笑个不停。她懂,他是对的,他早已计划要带她去—个静谧的地方……“好吧!我来安排。”他站起来,走到门边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但是你不可能—个人独享,更不能拒绝有我作陪。”他开门走向客厅,临走一鞠躬,像一个仆人。“晚餐马上就准备好,小姐。准九时半。”然后,他本人又回来了。“所以,小姐,赶快下床,穿件衣服到这里来!”
丽诗吃吃笑了。等他离开立即溜下床,泼泼冷水清醒一下,然后套上今天早上穿的斜纹布裤,再加一件新的柔软羊毛衫。崭新的羊毛衫是柔和的玫瑰红,正好为她增色不少。丽诗最后再迅速修补一下唇形。
他们饿极了。两块简单的牛排、两道沙拉和一瓶红酒,由微笑的侍者推车送进来。她和戴天仇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谁也顾不得说话。
等侍者再出现时,已是杯盘狼藉。一杯咖啡又让他们的一天活过来。戴天仇由房间角落的酒吧倒了两杯白兰地,丽诗就斜倚在纹饰的天鹅绒沙发下。
他们交谈着,像两个拥有美好回忆的老朋友。要不是丽诗眼皮逐渐沈重,事情或许不致于错得一塌糊涂。
“嘿!你又在我身旁睡着了?”
“没有的事!”她笑开了。“抱歉。不过你不得不承认,今天可真是充实的一天。”
“我承认。”戴天仇眼光交缠着她,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架起来站着。“起来,爱困鬼,我送你到门口。”
我送你到门口。她对这熟稔的话会心一笑,凝睇着他说:“我不需要走太远吧!是不是?”
戴天仇无暇回答,他皱皱眉头,将她拉入怀中,海阔天空地吻起她来,像从未吻过般的饥渴。她马上恢复知觉,她熟悉他身体的每一寸,坚硬的腰围抵住她,手臂重重地压在她背上。他的舌尖探向更深处,她不由自主地追逐反应着。他的手更游移至她的臂、她的胸。“大色狼,放开我!”
她乱了方寸。一切来得太快、太强烈、太美好了。
“丽诗,我要你!你不知道你对我多重要吗?”
她扭转身离开他,无论如何她必须这么做。“我不要听!”
他转身背着她,嘴里咕哝诅咒着怨怒,随即是一段深沉可怕的静默。丽诗大声喘息,笨重地坐下,力图停止双手的乱颤及镇定自己。“那是没有用的……”
他转而面向她。似乎已控制下来。他平静地问:“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你是个漂亮的女人,”他无偏见地叙述,似乎事不关己一样。“以我个人的看法,不明白你为什么担心这件事。这几个月来我们朝夕相处、工作在一起,一开始我们就被彼此吸引。它就在那儿,丽诗,为何要否认?它就在那儿,日复—日,挥之不去。”
她无法直视他。他说的是事实,不容否认。
“丽诗?你倒是说说话呀。我不敢确定我能一直这样下去,我需要你。这种感觉不会消退,不论你如何故意忽略它。”
“那么或许我最好离开。今天到此为止。”
“胡说!”他吼起来了。
她闭上双眼,感觉逐渐被淹没。是的,她要他!现在,就是现在。但是戴天仇实在是难缠的人,不说别的,他恰好是她老板,这会使她的工作变得复杂起来。而她是不愿离开的,不论是公司……或是戴天仇。直到今天她才了解,她爱他。她是笨蛋!她无助地看着他。“我不适合放纵于一夜的露水之欢,”她说:“就是不适合。”
“露水?一夜?”他几乎笑出来。“你和我?”不一会儿,他迅即转为忿怒,而眼神冷酷。“我知道是什么困扰你、是什么令你裹足不前。别以为我是呆子,你还爱着那个笨蛋,那个跑去沙乌地阿拉伯吃泥沙的家伙,这就是你的问题症结所在。是的,”他嘲弄着说:“这也是我的问题。你爱着他而你仍需要我——在肉体上。那么为何抗拒呢?丽诗,来呀!谁知道一旦你放弃矜持,或许会发现你其实早把徐医生抛到九霄云外。”
丽诗倏地站起,关于徐浩然的事他全想错了,彻彻底底弄错了。但她没必要告诉他真相,让他认为她仍爱着徐浩然至少有点用处。她绝不能告诉他真相——他才是她所爱的人,这会使他更得意忘形。
“我的天啊!好傲慢的东西,你是在建议我在你的生活中扮演两种角色——私人助理和情妇!”
他有点狼狈,但故意开心的说:“这不会是我所经历最奇怪的关系,我想还能应付得了。”
“哦,我打赌你绝对能!但我不行。至于我的反应,你似乎想像力太丰富了。我觉得你非常容易抗拒,很抱歉这么说,这必定对你的自信是一大打击。”
表演完了,她戏剧性地一溜烟跑开。她必须击退他、必须戏剧化、必须尽可能的制造烟幕,利用愤怒、徐浩然、任何事来掩饰她内心深处真实的感情。
谢天谢地,明天晚上他们就要回家了。
第九章
我不会嫁给你的!
“我爱上他了,大嫂。我想我爱上他已有好一段时间,只是自己不肯承认,现在我对自己坦白了,但却越来越难面对他。”
打从丽诗自纽约返国后,巳过了两个礼拜,这两星期来戴天仇变得冷淡而阴沉。这影响丽诗的情绪,她不懂他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
她早就想和她嫂子好好谈一谈,不过上周末玉秀的父母来访,曾小住了几天,所以她一直没有机会找嫂子谈心——直到今天。
大哥德辉有应酬,丽诗趁机找来了玉秀,要嫂子拨一两个钟头绐她,她需要向一个女人倾诉。不可能找妮可,她们俩感情虽好,但妮可毕竟是戴天仇的妹妹。也不能找林逸芬,理由相同,她们俩都对戴天仇太忠实。另外,她也不愿意让个人私事在公司扬起风波。
“别笑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你可能不相信的事。”她平稳地看着玉秀。“我根本从没爱过徐浩然,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太了解他,一年来对他的认识还比不上在短短几个月对戴天仇的认识多。我心里好想嫁给戴天仇!”
她大嫂没有笑,她只是松了一口气,很早以前她就明白丽诗并没有爱上那个男人。从她的态度、心情及各种反应都看得出来,丽诗沉醉的只不过是自己心里设定的梦想、计划及憧憬。
她爱的绝非徐浩然。
但是对戴天仇就非常不一样了,玉秀心里也明白多时,丽诗这回是真的坠入情网、爱上了戴天仇了。她叹口气。“丽诗,看来你只有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