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是什麽?她不懂。
但,她坚信,想一个男人会想到脸红心跳,大概离喜欢上他不远了。
问题是:她可以喜欢他吗?
他有婚约了,她也不是来谈恋爱的,她是来偷他家金鸡筝的。所以,她不可以再多喜欢他一点。她替自己找到答案。虽然心里有丝痛楚,但已无关紧要了;她说服了自己,告诉自己可以忘却这段还没发生的情。
「奶奶,好无聊哟。」文右瑜跑了进来。
「叫司徒小子来,你就不会喊无聊了。」老夫人慈蔼地笑。孙女的心事,她怎会不知,只是那个愣小子,却始终把右瑜当妹妹看。
唉,她总不能在那愣小子的脖子上架把刀,逼他娶右瑜。
「奶奶,不来了。」文右瑜面颊绯红。
「左烈,好久没听你吹笛了。」老夫人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最近也不对劲,老是魂不守舍的,敢情是春天到了。
「唔,好……」文左烈应了声。那个人盘据了他整个心。
「好什麽?」老夫人忍不住嘀咕起来,「不知净在想什麽?」
文左烈一脸尴尬,「奶奶。」
「奶奶,我知道哥在想什麽?」文右瑜娇笑不已。
「右瑜!」文左烈不让她说。
文右瑜促狭地吐吐丁香,「你不准我说,我偏要说,我这还是成全了你。」
「到底是什麽事?神秘兮兮的。」老夫人催说。她这孙子英武不凡,可就是深沉了点,好像少了什麽?热情吧!他除了对武学有热情外,没看过他对什麽事、什麽人感兴趣。
左烈被誉为当今最可怕的剑手,但,跟十五年前的武状元武岳阳比起来,还有段差距。左烈输在哪里.输在他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情仇,就无从体认「唯能极於情,故能极於剑」的七星剑法要诀。情感愈真挚深厚,武功愈登峰造极,炉火纯青,这是侠骨柔情的道理。
照她看,左烈穷其一生,大概只能练到七星剑法七七四十九式里的第四十八式,和湖星一样,永远也不能天下无敌。
「奶奶,您有没觉得哥最近怪怪的,心老是飞出去,练剑也是无精打采的,奶奶,您说这种徵状像不像得了相思病?」文右瑜眉飞色舞地说。她这是先下手为强,把雪个塞给大哥,让司徒大哥失恋。
雪个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他看上哪家的姑娘?」老夫人急急地问。这可是好事。
「右瑜,你不要胡说。」他瞪了妹妹一眼。一厢情愿的事,有什麽好说。
「奶奶,您看过的。」
老夫人略一沉吟,「那天来的两位姑娘之一?」
「奶奶好聪明。」文右瑜嘻笑地说,「他喜欢澄净清纯的佟雪个。」
雪个张大眼睛,在瞧著一脸不自在的文左烈。他也会脸红……
「喜欢,就把人家娶回来呀。」老夫人高兴地说。
「人家对我有没意思,还是个问题。」文左烈皱著眉。
他是承认了。雪个心跳如擂鼓,从他口里说出,和从文右瑜那儿得知是不一样的,她的心又一次被撼动,这次,还有踏实的感觉。她几乎想翩翩起舞。
[哥,你的样子,没有姑娘不爱的。」文右瑜揶揄。
「这可不一定,要是对手是你的心上人,人家未必看得上我。」文左烈反将了妹妹一军。
「司徒小子也喜欢那个姑娘?」老夫人恍然,「难怪你这丫头想塞给你哥。」
「奶奶,我不管啦,我不要司徒大哥娶别的女孩。」文右瑜不依地说。
「这要看人家姑娘的意思,岂能照我们的意思,又不是抢亲。老夫人说。
「哥,为了妹妹的幸福,你要努力。」文右瑜抓住他手掌。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我自己。」文左烈轻点妹妹的额头。
好不容易才想好——不谈恋爱,此时,她已不知怎麽好了?
雪个痴痴盯著文左烈。他的痴情,她真能无动於衷?
左烈动了真情,老夫人露出微笑,眼中带著沉思的意味。她还担心他一辈子练不成七星剑法最後一式「爱恨情仇」,现在,担心都是多馀的了。
「小雪,听小青说你歌唱得不错。」老夫人心情好,「左烈,小雪唱,你来吹笛。」
「老夫人,献丑了。」雪个轻轻一福。这小青,就爱把她的事到处宣扬。
「小雪,我吹一首写情至深,优美动人的好歌,你猜猜看?」文左烈随手摘下墙上的一支玉笛吹奏起来。笛声如怨如慕,凄切动人。玉笛声诉尽了他的情思……
这时,一副清丽的歌喉,和著笛声唱起来: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所有的人都沉醉了。
一段歌唱完,笛声并不停歇,从头又反覆一遍。那清丽的歌喉接着唱道: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吹到这里,笛声悠悠地逐渐消歇,那清丽的歌声也随著停止。
文左烈俊伟的脸上有一丝复杂的表情。他诧异的不是她声似佟雪个,这他早就知道了,令他心旌动摇的,是她和他的心意仿佛是相通的……她一下就猜到了。
他对她的好奇越来越浓厚了。
第四章
今天是小雪的休假日,一大早她就出了封胜世家的大门。
一团冷凉近乎凛冽的晨风迎面扑来,是早了点,临淄城内还是一片沉寂,几个早食摊子刚刚推出,却也是没声没息的,这幅景象把临淄城衬得特别宽敞宏伟,天宇格外高渺无限。
十几天没见到破云,一见到降龙客栈在望,雪个拉起裙摆,拼命地跑。柳树旁一条人影跃过高墙,落在瓦檐上。
他清楚地看到小雪走进武破云和佟雪个的房间。文左烈唇角微微牵动。
小雪和她们是一夥的。
雪个一进房,破云,你要开花店?」满屋子的鲜花。
「这些花是你那两个爱慕者的杰作。」武破云拉过她坐到镜前。
「我不懂。」她转过脸。没事,送花做什麽?
「不要乱动。」破云又把她的脸放正,慢慢地撕去假皮。
「你快告诉我是怎麽一回事?」雪个跺跺脚。
「急什麽!」破云存心让她急。
「快说嘛!」她娇嗔。
「文左烈和司徒羽他们两个有多烦,你知道吗?」破云慢条斯理地说。
「我不知道,我在等你告诉我。」
「你去封胜世家後,他们都来找过你,我呢,就骗他们说你身染重疾,不方便见人,结果,他们每天都来问候你的病情,这些鲜花、水果是他们带来的,他们很想进来探病,但,都被我轰回去。」破云挤眉弄眼,「你没看到,那两个人走的时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八成以为你避不见面。」
「你赶他们的时候,一定很凶。」雪个嘟著嘴。破云有厌男症,所以,和男人说话都很不客气。
「那当然,怎么?舍不得我骂他们。」破云得意地哈哈大笑。什麽公子、少主,就算皇帝,想追她们雪个,少不了要忍受她的气。
「你哟!」雪个横了她一眼。
「你是心疼哪一个?」破云抵了抵她。情窦初开罗!
「没有。」她忸怩了起来。
「少骗了,不说,我呵你痒!」破云作势。
「你好坏,破云……」雪个朝她红了脸,「我好像有点喜欢文左烈。」
「郎有情,妹有意,这样事情就好办了。」破云拍拍她的粉肩。
「你在说什麽?」雪个满困惑的样子。
「你嫁给他,聘礼我们也不要别的,就金鸡筝,这样不是很圆满。」
「嗯……」雪个低头,就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