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林洋岳问余孟华,眼睛却不悦地盯着罗臣斌。
“他是我同事。”余孟华简短地说。
“只是同事?”林洋岳显然不相信。
“当然。”余孟华回答这个问题已经回答得烦透了,从早上到现在,她大概说了上百次吧!
“只是同事?为什么这么亲密地搂着你?”
经他一说,余孟华才发现罗臣斌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搂着她,她不悦地拍掉他的手,忿忿地想着:这男人真是惟恐天不不乱,一整天她疲于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却老爱将手住她身上摆。“社区里的人传说你带了未婚夫回来。”他这根本不像在问她。而像是陈述。
天呀!这什么谣言?余孟华用力地把罗臣斌拉到林洋岳的面前。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未婚夫’而事实是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懂了吗?”
天!她真想大叫。
罗臣斌和林洋岳眼光相对,他感受到浓浓的敌意,有趣!原来余孟华有爱慕者。
他露出个迷死人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来自我介绍:“我叫罗臣斌,你好。”
“林洋岳。”他也伸出手来,暗地里加了劲打算给罗臣斌来个下马威,没想到却讶异地发现罗臣斌的力量不小于他。
林洋岳在社区里是英雄人物,是众多女孩崇拜的偶像,余孟华就是在他家开的武道馆学的跆拳道,他为人好打抱不平,有江湖哥儿们的味道。余孟华和他曾经是很好的“哥儿们”,他也不把余孟华当女生看,他们两个英雄救美的事迹,使得他们变成社区里女孩的偶像。当然,林洋岳高大性感的外形及余孟华中性化俊俏的装扮,也是造成他们受欢迎的原因之一。不过后来余孟华受到管制,不再打架强出头。
渐渐的愈来愈像个女孩子。这时林洋岳才惊觉自己对她感情已深,本来他以为余孟华的优点没有人懂得欣赏,也就很安心地让余孟华与他分隔台北、高雄两地。可是现在情形已显然不是如此了。
“他既然只是你的同事,为什么你要把他带回来?”说话的是陈伟强,他自称是社区里的第二才子,身高只有一六十八公份,为了优生学,他认为余孟华是他最好的另一半人选。
“这你去问我姊姊们好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必须把他带回来。”从口气中知道余孟华已经快压抑不住了,她快要发火了。
但是那些观众们可不管她的情绪,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发问,根本没有人相信她和罗臣斌没有关系。余孟华现在终于明了她三姊夫面对记者时的困境了,也更崇拜他应付记者的功夫了,“大家请就座吧!否则新娘子就出不来了。”不愧是明星,面对群众仍能气定神闲,卓扬两三下子就化解了余孟华的危机。
大伙开始陆绩地回座位上坐下,罗臣斌也楼住余孟华的肩,要带她到座位上去,不料却被林洋岳抓住。
“你和孟华真的没有关系?”
“我们曾经同床共枕,你说有没有关系?”话一出口,听到的人无不瞠目结舌。
“你嫌情况不够乱是不是?”余孟华气得不知要怎样骂他。
“我说的是事实,我们昨天难道不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他露着迷人的笑容,说得很无辜。
“你”余孟华真是为之气结,他这样说,岂不表示连她的家人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了吗?虽然情况似乎也是这样,可是她是清白的呀!
“孟华?”林洋岳紧握着拳头青筋暴露,怒目瞪视着他们。
“孟华是我的,你怎么可以先我一步。”陈伟强也不悦地跨向前去,但是发觉他只及罗臣斌的下巴,于是又向后退了一步。
“孟华,你怎么可以……”吴安蓉擒着泪水,伤心她的梦被打碎了。
余孟华左右来回地看着他们四人,最后叹口气,丢下一句:“我不管了。”就突破重围到她的座位上去。
罗臣斌本要跟着余孟华走过去,却被林洋岳抓住衣领给拦了下来。
罗臣斌无惧地和他对视了一阵后,轻轻地拨开他抓住他衣领的手,轻声地对他说:“我和孟华目前是清白的,但是以后我就不敢保证了。”说完后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随着余孟华入座,“很好玩是吗?过了今天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我却得继续承受永无止境的盘问。”罗臣斌刚一入座,余孟华就在他耳边抱怨起来。
“大不了我继续陪你一起接受盘问。”罗臣斌陪着笑容对余孟华说。
“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余孟华不领情地说。
真是迟钝的女人,我在暗示,难道你听不出来吗?罗臣斌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追她的确是很辛苦。
余家的女婿个个品貌出众,对妻子更是细心呵护,罗臣斌当然也不落人后。上菜后他就体贴地帮余孟华夹菜,剥虾壳,去鱼刺,吃得余孟华别扭极了。
“我自己来就好了。”当罗臣斌又抓了一只虾子要帮余孟华剥壳时,余孟华伸手阻止他。
“没关系!你姊夫们也都这样做。”又一个迷人的笑容。
“那是因为我姊姊是他们的老婆,我又不是你老婆。你可以不用这样做。”余孟华抢过他手上的虾子自己剥了起来。
唉!又是一次失败的暗示。
※ ※ ※
好不容易晚宴终于结束了,众亲友们份成了两批,一批是由年轻人组成的,在新房之内闹洞房;另一批是由长辈组成的,正对罗臣斌做钜细靡遗的拷问,余孟华她无力做任何澄清,抓住一个空档。干脆溜到外面去透透气。
碧海园之所以叫做碧海园,乃是社区内拥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而得名的。这片草地白天在阳光下像一片碧绿的海洋,晚上却有着大漠的苍凉。
余孟华面对着草坪。伴随着徐徐吹来的晚风,一种凄凉的感觉竟让她觉得泫然欲泣,而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好笑极了。哭泣不是她在行的,也不是她懂得的,可是今晚随着外表的女性化改扮,她的心境似乎一下子也显得女性化了。
这两天她承受了比过去二十五年来所承受的更多的压力,只因为罗臣斌在她家人面前的出现,只因为她无论怎样解释,也没有人相信他们是两条永远不可能相交的并行线。就在她倾尽所能地向众人解释他俩是没有关系的关系时,他却轻而易举地将她推入更深的泥沼中,然后再看着地出糗、受窘,难道他不明了他一时的玩笑带给她的是什么?当他离去后。当他的新娘不是她时,她所承受的难堪有多大,而她心里的伤痛又如何去平抚?
她不是不想谈感情,也不是不想被人爱,像她这样一个像男人的女人,她怎敢企求他这样的男人会钟爱她一生。也许他现在好奇,也许他觉得有趣,所以跟着她回高雄来,所以在她身边团团转,可是一己新鲜感消失时。她怎么办?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人追,陈伟强不就一天到晚缠着她。说她是他的新娘吗?但是他那个可笑的理由。若要说他真爱她可就没人相信了。林洋岳,她和他从小一起打架长大的,天!他可真是对她“死忠”,不过是“哥儿们”嘛!她也是很愿意为他两肋插刀的,其实人生有他这样的知己。她又夫复何求呢?
又一阵晚风吹来,将余孟华散落在鬓角上的一撮发丝往她脸上吹送,她轻轻地拨开发丝,不经意地轻触到自己的唇,这让她想起了罗臣斌的吻,那个吻那样热烈,不像是玩笑,但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