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亿因为全身湿透的缘故,和妻子随后也上了岸,赶着要回去。
他才走没两步,王万珠却突然拉住了他,一脸冲秘兮兮的指着冰焱和妘芸的背影。
「喂,先别走,你看,冰焱是不是喜欢上妘去了啊?」
「妳管那么多做什么?」程亿摆出不耐烦的表情,没好气的应道。
刚刚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此刻,他只想赶快回到家里换件干净的衣服,其它的事,他一点也不想管。
王万珠听了,立刻白了他一眼,「说这什么话,你想想,冰焱要是真的喜欢上妘芸的话,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有什么不妙的?」程亿两眼一翻,不以为然的道。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王万珠双手扠腰,忍不住骂了他一句,「我们两个儿子可是在冰家做事的,要是妘芸再在冰焱面前说我的坏话,岂不是会连累到他们?」
程亿一听,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是刚刚妘芸不是已经说她不会计较了吗?」
「说是这么说,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她嗤之以鼻的说。
「那不然要怎么办?」说到这儿,程亿忍不住打了个喷咛。
「先下手为强啊!」王万珠贼贼一笑,自信满满的道:「等会儿我到街上买些东西,专程送到妘家,先跟妘成翰他们夫妻赔个不是,再把那天在宝桥街上发生的事,像刚才对冰焱和妘芸的说词一样,全推到林大婶身上,这样不就万无一失了吗?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届时就算妘芸对我还有什么不满,也有妘家夫妇替我说话呢!」
「嗯,妳的脑筋倒动得挺快的嘛!」
见丈夫称赞自己,王万珠忍不住得意了起来,「那还用说?我本来就很聪明。好了、好了,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走啦!」
「要回家啦?」程亿一想到再过不久便可以换件干净肘衣服,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没想到王万珠的一句话狠狠打醒了他的美梦。「回家?你想得美!先跟我送礼到妘家再说。」
程亿张大了嘴,「啊?」
「啊什么啊?走啦!」
「可是……」
「没什么可是,走了、走了。」
说完,王万珠霸道的扭着程亿的耳朵,拉着他便往市集去了。
第七章
午后斜晖自浓绿的叶间筛下,轻落在一片寂阎的筑钰园里,平添一丝古朴宁静的气氛。
妘芸随着冰焱踏入这座园子,一面瞧着园内雅逸不俗的景致,一面好奇的问道:「这是谁的住处?好漂亮哟!」
冰焱扬眉一笑,眸子里有抹自负的神气。
「这是我们以前的住处,后来爹嫌这儿格局太小、不够气派,便搬离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却比较喜欢这里。」
他一向讨厌嘈杂的环境,这儿的高雅清净反倒投他所好。
妘芸点了点头,立刻附议。「我也是。」
拿冰家的旧居与新居相较,虽然旧居不若新居那么富丽堂皇,可是典雅精致却更胜一筹呢!
「对了,我向令尊求字的事,妳向他说了吗?」冰焱想起了这件事,随口问道。
「说了。」妘芸神色一变,显得有些落寞,「可是他回绝了。」
「嗯……」冰焱沉思片刻,安慰她道:「或许令尊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调适,妳别丧气。」
「知道了。」她也是这么想啊!「皇天不负苦心人,相信总有一天,爹爹会改变心意的。」
冰焱笑道:「妳能这么想是最好了。」
两人说着说着,来到了后院,后院以莲花池满中心,四周假山林立、迥廊环绕,还有四、五个亭子穿插其间,布局雅致得很。
冰焱领着妘芸随意挑了个亭子坐了下来,顿时惑受到徐风拂面的凉意,舒反惬意极了。
妘芸瞧着娇艳红莲和澄澈绿波,忍不住赞美道:「真是个好地方。」
「那么以后,我们天天在这儿见面?」既然两个人都喜欢这里,自然不需要再去其它地方。
「好呀,这儿好安静,我可以来这儿画画。」
冰焱扯唇一笑,又问她道:「要给龚玺的画,妳开始着墨了吗?」
「还没呢!」妘芸微微蹙眉,面露一丝苦恼。「我还在想该呈现怎样的主题才好。」
冰焱帮忙地想了想,道:「不如,就以苏州的名胜为主题?」
「苏州的名胜?对呀!」经冰焱这么一提醒,妘芸豁然开朗,屈指使数了起来,「虎丘山的七里山塘、太湖、枫桥、宝带桥、天平山的秋枫,还有什么呢?」
「邓尉山、灵岩山、北寺塔、玄妙观,还有……」冰焱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毫不谦虚的道:「筑钰园。」
妘芸一听,忍不住笑了。「这儿也算苏州名胜?」
「不行?」
「行。」主子都说是了,她这个做侍儿的怎敢有异议哪。「冰焱,那我明儿个早点来打扫。」
嗯,这园子平日定是没人整理,不如就让她来尽尽本分。
冰焱听了,立刻道:「不用了,打扫的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他每几天便会差人来这儿打扫一番,维持园子的干净整洁,更何况,他才舍不得她劳心劳力。
可妘芸听了,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帮忙时花弄草吧?」不然,她总有种坐享其成的感觉。
冰焱看穿她的心思,嘴角擒着笑,他就是爱她这般善良啊。「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着我就行了,要是我不在,妳便自个儿作画,明白吗?」
「喔。」妘芸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冰焱……」
「嗯?」
妘芸瞧着他,一脸困惑的道:「我觉得,我一点都不像妳的侍儿。」哪有做侍儿的像她这般轻松的?
冰焱却道:「哪里不像?」他冰焱的侍儿就是与众不同,什么苦差事都不用做,只要陪着他就打了。
「做侍儿的,不是该替主子分忧解劳吗?」
「然后呢?」
妘芸轻咬着下唇,吶吶的道:「我什么都没做。」
这样,她要怎么偿他的恩情嘛!
冰焱瞧着她,却笑了。「我要妳当我的侍儿,可不是要妳当下人。」
「可是……」就算不让她为他劳力,好涉也让她为他劳心吧!可是,他连这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她!
冰焱见她突然一脸委屈与忧愁的模样,像为了什么事而介意着,放柔了声音道:「可是什么?尽管说无妨。」
听他问起,妘芸才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刚刚在小舟上,你问我……问我怎么想你的,我说不知道,你……你是不是不高兴?」
别过头去,他刻意迥避她询问的目光,「傻瓜,没的事。」
「可是我看你的表情……」妘芸直觉他并没有对她说真话。
冰焱回过头来,口是心非的道:「别胡思乱想,真的没事。」其实,他不是不高兴,他是伤心呀!
「是吗?」妘芸蹙起秀眉,仍不相信。难道,那真的是她的错觉吗?可她当时心疼的感觉却又那么真实啊。
冰焱见她似乎十分在意自己的情绪悲喜,原本重伤的心又燃起一丝希望,「妳很怕我不高兴?」
「不是怕,是不希望,要是你真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妘芸诚心的道,盼能略尽棉薄之力。
「嗯……」冰焱沉默半晌,心思千转百转,「那要是我问妳事情,妳都肯坦白?」
她一脸为难,「这……」那得看什么事情啊!
「既然不能坦白,那就算了。 」冰焱吃定她心软,故意道:「让我愁肠百结、愁眉不展,最后得心疾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