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宿会告诉我吗?”邵蕾好奇地问。
祁辰会告诉她吗?以他的性子,铁定不会。但是,他拗得过自己心中那股力量吗?那股在面对邵蕾时就会涌现的力量。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要不然祁辰也就不会避着她了。而自己之所以能如此坦然面对邵蕾,是因为他知道谁才是解家真正的继承者,知道自己迟早难逃死亡的命运,所以他一开始就打从心里要放弃邵蕾,打从心底认定她是属于祁辰的。
他不会笑祁辰胆小,因为他能深切地感受到他们和邵蕾之间所存在的那股强烈吸引力。有时候,他也会萌生出将据为己有的念头,但都被自己的理智给强压下来。他甚至可以肯定他和祁辰有那么一天,一定会为了邵蕾反目成仇。如果他们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解家继承者。
想了一会儿,解祁星决定据实以告。“我不能保证。”
令人沮丧的答案,邵蕾心想。“那我还是不要去惹鬼宿不开心好了。”他现在一定讨厌死她了。
“祁辰不讨厌你,这一点我可保证。”“怎么可能?”她害他剪去他留了多年的长发,他怎么可能不恨她!“他……喜欢你。”内心交战数秒,解祁星最后还是决定这么说。
“什么?”邵蕾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她是不是听错了?
“他改变你的发型,目的只是为了对我宣告:你是他的。”很显然的,祁辰一定在更早之前就先看过工作室里的那张照片。
听解祁星这么一说,邵蕾不禁红了双颊。“不,不可能的。”虽然她很喜欢鬼宿,但他不可能喜欢自己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鬼宿连理都不想理我,要不是我自己厚脸皮死缠着他,他也不会有机会帮我剪头发……所以,不可能像星宿你说的那样,那只是个巧合,你想太多了。”
“是吗?”事实很了不是吗?祁辰之所以一开始会不搭理邵蕾,是因为他看见工作室里的照片,认定了是他先发现她的,也认定邵蕾是属于他的。而之后则是因为捺不住潜在心底的感情,所以硬是将邵蕾改变造型,将她由他的照片中带离。
印记!是的,祁辰在邵蕾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味道,是要向自己宣告:邵蕾是他的!
那么,祁辰现在避着邵蕾,也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吗?祁辰顾虑到他,所以避着邵蕾……祁辰害怕如果他带着邵蕾回本家,他这个非继承者就会死,一如过去所有的祖先一样……傻瓜!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要来得好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解祁星半夜里轻敲着解祁辰的房门,但是里头却是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得已,他只好走出屋,由大榕树上跃进解祁辰房间外的阳台。
“我就知道你在。”
只见解祁辰正坐在床边的小桌旁,手里还握着个酒杯。
见他没说话,解祁星兀自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看来你一点都不意外我会从屋外进来。”
“如果是为了那件事,你可以走了。”祁辰并没有明说件事,但他清楚祁星知道他的意思。
面对解祁辰的淡然,解祁星并不意外,反而轻声笑了出来。“我不是来请求你的。”
解祁辰诧异他话中的意思。
“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告诉她事实的真相。”
房里先是陷入一阵沉寂,随后爆开来的是解祁辰的笑声。“怎么说?告诉她,是解家命运中的女人,请她跟我回本家,以解开解家延续千年的惩罚?傻瓜才会相信!”
面对解祁辰的嗤笑,解祁星丝毫不以为意。“相不相信是她的选择,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
解祁辰愕然止住笑声,望向一脸认真的解祁星。“少疯了!别告诉我你真的相信那个什么无聊的传说。”
“那不是个传说,禄叔看过族谱,他也能证明解家自十五代后代代单传。”
“那只不过是迷信。”解祁辰嗤之以鼻。
“那又如何解释我们八岁那一年在爸爸的书房里看见那个箱子里,你整个人马上就喘不过气,还昏了过去的事?”
“凑巧。”
“你的身体一向很好。”
“你也是。”要他如何相信他们两其中之一将在一个月后死去?
“不,我不是。”解祁辰的双眸黯了下来。但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解祁辰,而后者则是整个人为之一震。
“什么意思?”解祁辰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我会死。”定定地望着解祁辰,解祁星沉静地说出这个爆炸性的话。“一个月后,不管你回不回本家,我都会死。”
“胡说,你在吓唬我。”他不相信!他以为他是为了什么每天回这个令他痛恨的家?他每天看着祁星,知道他的行踪,为的就是要确定他的安全。
自从他们八岁那年父亲过世后,不,或计在更早之前,当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时便夜夜做着奇怪的梦。在他明白到自己肩负的使命和身分的同时,他便时时刻刻地想要待在祁星身边,为的就是要守护祁星,一如父亲对祁星的种种安排一样。
如果他的推断没错,父亲应该比他们更早知道解家真正的继承人不是祁星,所以才担心祁星可能出事,因而将祁星安排在家中念书,时时刻刻为祁星做好各种保护。
“我不是胡说,我有医生可以证明。”祁星由怀中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半年前,我开始会莫名其妙地反胃,而每次鲜红的血液……”
他的话未说完,衣领就被解祁辰狠狠地揪住。“你骗我!”他大吼着。祁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他不要他死!
“你可以打电话去问问看,医生是德国人,我不会骗你的。”
急促地喘着气,解祁辰直直望进解祁星的眼中,良久,他颓然地松开双手。
不需要证明了,由解祁星的眼中已经能看出事实。而他确实知道祁星上次出国一个礼拜,去的地方便是德国。
“为什么?”解祁辰像是疯了般,一手扫去桌面上的酒瓶。“为什么我没事?”为什么只有祁星一个人受苦?为什么又要将他们两个分开?为什么要死的人不是他?
“你是解家的继承者。”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我不是!”他不会,也不要!
“面对事实吧!”解祁星面带苦涩。“如果你不回去,我们两个都会死。”
一阵痛苦的挣扎过后,解祁辰原本死灰的双眸中迸出一丝异彩。“那就一起死吧,我情愿一起死!”
看见他自甘堕落的笑意,解祁星终于忍不住爆发怒气。
“混帐!”毫无预警的,解祁辰被他一拳给击倒在地,嘴角霎时便尝到血腥味。“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知道我有多么希望自己是你吗?你知道想生存却无法生存的感受吗?而你却这样不爱惜你的生命?为了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兄弟的道义,我不领情!”解祁星拿话激他。
“随便你怎么说。”解祁辰抚着脸颊站起来,“我不会回本家的。”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祁星,自从他八岁那一年说过一声恨他之后,再也没对着他笑过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他永远都不会告诉祁星,自己有多重视他!
如果祁星活不成,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看来,我是白费力气了。”
解祁星深深看了解祁辰一眼,然后走出他的房间。
坐在客厅里翻阅着解祁星所拍摄的照片,邵蕾不知不觉地沉浸在相本里的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