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局长发火的对象不是自己,但是基于和安胜吾之间的情谊,众组员们仍是忍不住要符她捏把冷汗。同时更不忘提醒自己,待会头儿发飘时能闪多远就问多远.省得扫到台风尾。
说时迟那时快,“安一一胜一一吾!”一声河东狮吼突地从局长室里传出来。“三秒钟内马上滚进来!”
同心圆中的安胜吾顿时成为众警员同情的焦点,个个全都一副欲言又止,想开口帮她打气,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脸上清清楚楚写着爱莫能助、无能为力等等字样。
安胜吾心里虽然暗呼不妙,但表面上仍在逞强,“听到了吧,头儿迫不及待想见我了。”
想当然耳,这么破的场面话,当然是无法取信于人啦!
“小吾,我们会在外面替你祈祷的。”
“我想哀悼比较适合。”
“祝你一路顺风,我们就不送了。”
低迷的气氛.配上众人阴郁的神色,场面真有如电影荆轲刺秦王中,临行前众人城外相送的景象。
安胜吾表面上佯装轻快.脚步却是万分沉重。
在通往局长室的方向,一名失风被捕的瘪三叼着一根烟,两脚踏在桌上,吊儿郎当的倚着椅背。
“警官,都说了东西不是我拿的,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负责做笔录的警员开口,“对方不见的皮夹明明就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还想狡辩?”
“奇怪了。对方的皮夹莫名其妙跑到我身上,关我什么事?”瘪三仍是抵死不肯承认。
“你--”
问案的警员气得抡起拳头愤力捶了桌面一记。
“呼!生气啦?想扁人不成?”瘪三跨在桌上的腿狂狂地抖个不停,“来呀,来扁我呀,老干就坐在这里,不眼气、有种的话你来扁我呀!”
嚣张的行径,要不是碍于法律限制,局里的警员早争相冲上前去海扁他了。
正当围观的警员个个义愤填膺,却又莫可奈何之际,天外飞来的一记大爆栗,当场将那名瘪三打滚到地上。
“哎啃!”瘪三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谁!.是谁打我?”想抬起头看看是谁暗算自己。
对方却不给他机会.使尽吃奶的力气抡起拳头猛K。
打得瘪三只能抱着头四处闪躲,喊疼的同时还不忘大小声的叫嚷,“警察打人啦!救命呀,警察打死人啦!”
待会要挨刮已经有够不爽了,眼前偏又冒出一个卒仔刺目,吊不拉几的开口要人扁他,安胜吾二话不说便如了他的愿。
直到自己一肚子瘴气出得差不多了,她才勉勉强强地收手。
早被打贴在地上的瘪三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来,“警察人员动用私刑,我要验伤,我……哎啃!”
因过于激动而拉扯到暗角的瘀伤,他手捂着嘴角口齿不清地撂狠话,“偶一定要找律师告你们,偶……”在视线对上正前方一刹那,他声音戛然止住。
围观的警员谁也没把他的威胁着在眼里,个个笑得十分开怀,很高兴安胜吾能帮他们出一口怨气。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谁打你!”
其中一名警员嘲讽着。
怎、怎么会?
不可能……
鼻青脸肿的瘪三简直不敢相信,狠狠修理自己的.居然会是一个……
天啊!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还能在道上混吗?
懒得理会他那副孬样,安胜吾拍了拍手掌,甩也不甩的从瘪三身边大摇大摆走过,直直逛进局长室里。
刚挂上电话,知道安胜吾又跷课了,连想都不用多想.安宁儿敢百分之百确定,那个兔崽子肯定又溜到局里跟自己的一干下属打屁磕牙。
果然,就在她发出震天价响的吼声不久,一抹畏畏缩缩兼遮遮掩掩的娇小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头儿…你找我呀?”安胜吾低着头怯生生的开口,眼色偷偷的往正前方瞟。
“崽子!”安宁儿用力敲了女儿的脑门一记,“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妈咪!”
没错,安胜吾老挂在口中的头儿兼警察局长就是安宁儿,也就是她妈。
年方三十三岁,又要独力扶养一个九岁的女儿,以这等芳龄就当上警察局长,安宁儿的能力可谓有目共睹。
她心思级密、冷静过人、领导能力强,打从警校毕业至今不过十年的光景,却破大案、建奇功,升迁的速度像是搭云霄飞车般,扶摇直上。
然而、能力再强的人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如现在,看着年仅九岁的女儿只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
安胜吾用力的点了下头,“是!妈咪。”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安胜吾的乖顺才会一览无余的显露出来。
“我刚跟你的老师通过电话。”
果然,又是那个老巫婆打电话来通风报信,安胜吾在心里头忿忿地咒骂。
“警告过你多少次.不准跷课,居然把我的话全当成耳边凤?”面对软硬不吃的女儿,安宁儿已经是黔驴技穷。
现今社会很多父母都希望能生个天才儿童,但是又有谁知道,家有天才儿,父母难为啊!
谁叫老巫婆上课一点声调起伏也没有.既无聊又无趣,鬼才上得下去!安胜吾心里头嘀咕。
何况那老巫婆还比自己逊,随便出个题目问她,三两下就把她倒了,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我在说话,你究竟在看哪?”见女儿的眼珠子左右瞟呀瞟的,嘴唇不驯地撇动,安宁儿纵然是有过人的耐性和冷静,也禁不住要冲动起来。
向来做得察言观色的安胜吾一见母亲真的冒火了,立即开口,“没有,我哪里也没看,正专心听着妈咪的告诫。”
她挺直腰杆,手臂贴着左右两边大腿,目视正前方,一动也不敢乱动。
对于女儿小小年纪,表面工夫已经十足,安宁儿也只能暗自在心里头叹气。
“你又在课堂上恶整老师了——”
她声音有气无力。
“我只是请教老师问题,她回答不出来,我也没有办法啊!”安胜吾一脸的无辜,三言两语便将所有的责任给撇清。
对女儿的能耐十分清楚的安宁儿,明知道女儿是在强词夺理,偏偏又无力反驳,“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安安分分坐在教室里,把嘴巴闭上。”
“是老师自己说,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要举手发问的啊?”她不过是依话照做罢了.安胜吾辩称。
“那是指课本里的内容。”
安宁儿忍不住提高音量。
“是课本的内容没错啊!”大学课本。
终于,安宁儿受够了.“好啦!”她对女儿的牙尖嘴利没辙,“你,现在马上给我到外公家去。”
去外公家?看来老妈真的火大了,“妈咪,我……”安胜吾赶忙想亡羊补牢。
“你给我乖乖待在外公家,等我下了班再去接你。”安宁儿不由分说,决定这次绝对不再纵容。
惨了!
安胜吾仿佛已经预见自己晦暗的前景。
安氏夫妇原是公务人员,两年前服务年限一到,便先后提出退休申请.靠着两笔退休金,从此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位在郊区,一栋欧式透天别墅,门前有十来坪的花圃,是安氏夫妇在五、六年前花了半生的积蓄买下的,为的是希望独生爱女和宝贝孙女将来生活能有所保障。
由于女儿、孙女平日还得上班和上学,暂时仍住在原先市区的房子,只有假日才会回来别墅小聚。
原本,夫妇俩是希望女儿能找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嫁了,然而漫长的十年过去了,宝贝孙女都已经大到活蹦乱跳,女儿的心却依旧静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