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夜晚就在沸沸然的欢乐声中滑过。
新郎官一桌接着一桌敬酒,酒席上所有的人亦诚心地祝福这对新婚夫妻能白头偕老,不少和杜浩然相熟的年轻小伙子还缠着他拼酒,极力想把他灌个烂醉,就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全场到场跑,还开玩笑要冲进新房闹洞房,不过全被杜浩然硬是打了回票。
“喂,你当不当我们是朋友?”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来这儿就尽本分吃就好了,其它的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杜浩然口中虽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但是他的眼神透露着不容辩驳的坚定,熟知他个性的人,连忙摸摸鼻子,拉着其他人回到原位和爷爷叔叔们嬉闹。
一直要近夜半时分,最后一批客人才离开。
杜浩然迎着风,甩甩自己的头把酒气吹掉,也教自己神智清晰一些。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略微调整自己的气息。
“浩然,你该回房去了。”梁任研拍拍他的肩。“我想红豆她一定等得不耐烦了。”
“而且饿坏了。”杜浩然笑笑。
“去吧!”梁任研暧昧地撞撞他的肩膀。“春宵一刻值千金哟,别说我这个做岳父的人不明白道理。”
“岳父大人,你年岁都那么大了,怎么还是和年轻人一样爱开无聊的玩笑。”杜浩然回敬他一拳。
“我管不着你怎么安抚她,反正老人家我要回去同周公下棋喽。”梁任研双脚一点便轻轻松松从容自在地跃过墙去。
“喂,岳父啊,难道您就是懒得走一段嘛。”
杜浩然故作无奈模样,转身走向自己的新房。
从门缝瞧去,粱红豆独自在卧床畔坐得端正,房里头龙凤烛火正焰,桌上摆了些带有吉祥祝贺的食物,一碟一碟地排上成梅花状,还有一瓶新开封的女儿红。
“依呀”一声推开房门,他不意外地看见梁红豆微微一震的模样。挑开她的盖头红巾,覆于其下她精心妆点过的面容在烛光映照中教他分外惊艳。
染上胭脂的唇瓣红浇浇地教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一时心旌动摇的杜浩然一个箭步上前凑近梁红豆的脸蛋就想偷香,谁知她猛力一推,就把杜浩然推向床柱,结结实实地撞上后脑勺。
梁红豆也在此时将压在她脑袋上沉重的凤冠取下,解救酸痛的颈项。
“痛啊……”他哀哀地说道。
“你身上好臭,别靠近我。”粱红豆嫌恶地以衣袖拖住鼻。
“哪有。”杜浩然左右闻闻自己。“没啊,我还特地吹了一阵子的风,吹掉不少酒味哩。”
梁红豆又往一旁坐去,但杜浩然随即牵起她的手引至桌畔。
“折腾了一天,想必你也饿了,吃些小点心填填肚子也好。”他拾起一双筷子便要夹东西给她吃,但梁红豆摇摇头婉拒。
“不了,出门前我娘给我吃了酒酿汤圆和糖蛋,还不算饿。”
“那……就喝交杯酒喽。”杜浩然又斟了两杯酒,一杯递予她。“还是你不敢喝酒?”
梁红豆一睨,马上便接过瓷杯,勾住他的手臂,两人一同喝下那酒液。酒液滑下她咽喉时,她禁不住打个寒颤,这是因为她不曾喝过这么醇厚的酒液因而身体产生自然的抗拒反应,须臾,两朵浅浅的红云便染遍脸庞。
杜浩然自她背后环住她的纤腰,梁红豆当然不依,挣扎地要反抗,但是杜浩然依然坚持不肯放手。
“放开我!”
杜浩然邪气地笑笑。“我偏不放手,我的好娘子。”一只手臂固定在她腰上,另一手便要解开她的领扣。
见情形不对,梁红豆急急问:“你想干什么?”
她真的想挣脱他的手,但是杜浩然身上的酒味混杂着他的气息仿佛织成一张绵密的网,教她浑身疲软,使不上力。
真可恶!他分明只是个文弱的小角色罢了,为什么她却逃不开他的手?学了十几年的功夫是白学了么?
一丝异样的感觉在梁红豆心中蔓延、扩散,像是不安,却又仿佛在期待些什么似的……从胸口烧开了火烫的羞赧在四肢百骸中奔窜,这感觉很难以言语形容,是她第一回有这么奇异的情绪。
“三从四德,记得吗?”杜浩然故意在她耳边说着,还不忘吻住她的耳垂。
霎时,原本在脸颊上的红云马上扩张版图到梁红豆的粉项,红咚咚的一片。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像擂鼓似的,心脏似乎将从口中跳出似的急促。
“别把你用来讨好醉流云的那套拿来欺负我!”梁红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杜浩然不以为意地笑笑。“哦,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呀,连我那些风流的荒唐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他话锋一转,收紧她腰上的力道,“我可没多大精力和她厮混,她图我的钱财,我也只不过打发打发时间。”
“谁知你们关起房门后会干些什么荒唐事!”梁红豆嘲讽他说。
“原来我杜某人的小妻子在新婚的第一晚就吃醋啦?”杜浩然掩不住自得的笑意,轻轻地啃咬梁红豆已暴露衣外的圆润肩膀。“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已和她们了断,不再有任何干系了。”
“谁会相信,你说话向来是虚实难辨。”
粱红豆手掌一翻,便要扣住杜浩然手腕脉门,迫他放手;杜浩然见情形不对,迅即拉开她的衣襟,教梁红豆露出大半上身,仅存绯红肚兜遮住胸前春色,白皙的肤色在烛火映照中更显晶莹剔透。
梁红豆倒吸口冷气:“你这无赖汉!”
“过奖,这是岳父大人亲自指点的痞子招数。”杜浩然面对面凝睇着梁红豆红得像熟透苹果似的脸庞,像审视一件作品,手指尖顺着她的颊边滑下,指尖的温度如同烙铁似的焚过她的皮肤,最后停驻在她的胎记上摩挲……
“真漂亮,不愧是我杜浩然的妻子。天老爷真是垂青我哩。”
梁红豆为他所引燃的莫名燥热感觉得羞愧:“玩够了吧!”
她欲穿回上衣,但杜浩然阻止。
“还没。”他坚决的眸光看进她略微不安的瞳眸中。“同时也知会你一声,这蝴蝶日后只属于我杜浩然一人,懂吧?”
“你好霸道……”梁红豆嗓音低到几不可闻,她的心为他语气中饱含的不容置疑的霸气而剧烈跳动着。
杜浩然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又重新吻上那蝴蝶胎记……
天光大亮,金色的薄茫隔着窗纸映射进房中,亮晃晃的,斜斜的光晕中浮游着一些微尘缓缓地飘荡着。
早起的僮仆已开始一天的洒扫工作,偶尔便传来竹帚抓集落叶的沙沙声响,以及互道寒暖的招呼声。年纪较小的小厮两三个还蹦咚蹦咚地在走廊上来回跑动。
梁红豆眼瞳眨巴眨巴地看着一派潇洒坐在桌畔摇着扇子的杜浩然,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杜浩然也任着她瞧。
“醒了?娘子。”他慢条斯理地问。
梁红豆怯怯地点头,手中抓着鸳鸯戏水的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醒了。相……相公。”
相公,杜浩然一挑眉,听起来不错,满舒服的。“哗啦”一声收起手中的摺扇,他笑得潇洒,唇畔那抹率性不拘像是夏日炫目的阳光,一时教梁红豆微微失神。
“梳妆吧,柳儿已经捧着水在门外候了一段时间了,等会儿要向爹娘请安。”
杜浩然拍了拍手,一名青衣丫鬟便捧着脸盆推门而入,圆圆的面容上挂着灿烂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