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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贱厮,再耍嘴皮子,瞧我不撕了你的嘴。”踢得累了,又见申书苗不为所动的模样,虽恨,却也只能尖骂,别无他法。

  皱了下鼻尖,她妥协道:“不骂就不骂,不过你得回答我个问题。”

  “什么?”喘吁吁地倚在墙上,沈翠袖仍尖着嗓。

  申书苗不由得想到沈三采,他骂人也是这调调,就不知沈二公子是否也雷同了。不亏为同父同母所生,外表虽略不同,那脾气、用词可像个十成十。

  反观自己与申浞……是吧!不是亲兄妹,倒也有不分轩轾的怪脾气。又如何?他们是不像,非亲非故,不是情人、不是主仆,是什么?天才知道。

  忙摇头,甩去莫名涌上的情绪,近日来她变得极多愁善感,三不五时又想到申浞。

  凝神,她询问:“沈三采怎么死的?”

  “死就死了,与你什么相干?总之,与你家大公子脱不去关系,倒也不全是他的错。”放低声音,沈翠袖并非感伤,而是想笑。

  谁晓得沈三采那没事爱骑马,以显示潇洒(只显出小孩戴官帽的好笑)的人,那般不济事,才催马小跑了下,他就尖叫连连要马停步缓走。他们可是在逃命哪!沈翠袖一横心用马鞭抽了下沈三采的座骑,才跑没半哩路,他竟跌下马摔断颈子,回老家去了。

  这笔事,羞也羞死人,能说来现世吗?而今一想,只觉好笑。

  “那,你为何绑我?别说是为族人报仇,我不会信的。”申书苗不松口又问,就她猜测,沈翠袖的目的十之八九是申浞。

  可怜,看来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却没视人慧眼,也没自知之明,顶不知天高地厚的。申浞才不会为了旁人任她予取予求,最可能的是他会连申书苗一起除去,以省麻烦。人命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申公子对你顶疼的,我呀!想用你当饵,只要他来救你,就是我囊中物了。”沈翠袖得意洋洋地尖笑,听的人浑身不适已极。

  “没用的,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小心打破算盘。”申书苗撇撇嘴,大叹沈翠袖是绣花草包。

  “呸!贫嘴贫舌的贱厮,别当我会轻饶你。”又抬足踹了下申书苗,沈翠袖恶狠狠道:“打今日起,我不给你食物和水,就不信你能多硬挺!”撂下话,扬起尖锐大笑,沈翠袖心满意足地离去。

  呆了半晌,申书苗长长呼口气,怔怔落下泪来。他们太瞧得起她了,申浞压根儿没将她放心上过,只是爱逗逗她,贪恋她的肉体,而这是多短暂呀!她的心却已塞满了他,离不开了。

  深深思考好一会儿,她下定决心,要能回申府,她要恢复申府小姐身份,能不能嫁人都无所谓,至少别再更深陷对申浞的爱恋。

  第六章

  身为京城颇有盛名的才女,沈翠袖可不是省油的灯,一将申书苗掳到手,趁夜舍了原据地,往南方迁移。让申浞等人扑个空,他们早消失在空气中。

  静立于柴门前,申浞浑身紧绷,周身似有黑色火焰燃烧。人去楼空的地方,几只破损陶罐凄凉地躺在地上,黄土上脚印错杂零落。他们走得匆忙间,布置整洁的房中尚有衣物未带,随意散置床垫上。

  “咏长,过来。”申浞轻唤,黑焰于同时候忽敛去。

  恭敬走至他身后一大步处,躬身。下一刻,申浞不离手的折扇鬼魅似打上咏长左颊,使力之强马上令咏长颊部肿高如馒头,一片青紫泛黑。

  “我只给你十日,若找不着书苗,哼!”他回首,皮笑肉不笑道,双目已隐隐呈现暗红色。

  “是!”轻颤了下,咏长仍状甚平静答道。却明白一旦没找着申书苗,他的下场就是一辈子生不如死。

  手轻挥,申浞不再理会咏长,径自缓步行进屋内。古老房屋摇摇欲坠,窗槛、门扉破的破、坏的坏,接隙中充塞尘士,梁柱间可疑的传来蛀虫啮食声。屋顶也同样千穿百孔,瓦片稀疏得可怜。主屋左首是间小柴房,后半已整个倾斜,从外头可清楚瞧见里头堆了堆稻草,几根臂粗的木头整齐排放于另一角,略潮的土面散落几条粗皮绳,如蛇般扭曲。

  忽地,申浞震动了下,以令人不可置信的速度走向柴房,俯身在稻草堆中捡拾某物。

  是块玉佩,玉色白腻温润,触手生暖,是难得一见的暖玉,且呈蝴蝶模样,灵动有神似振翅欲飞,足见雕工精致淳厚。

  那玉蝶仅有申书苗掌心大小,数年来申浞早见惯她闲来没事的把玩,肤色与玉色几不可辨。现下,玉蝶静悄悄躺在申浞掌中,更显白腻晶莹、精巧可爱,也同时点明,申书苗曾待过那稻草堆,以此推证,遗落地面的皮绳大抵是用来捆绑她的。

  此一认知,令申浞不自觉大怒,垂于身侧的手紧握起,发出骨骼格喀声。

  怒极,他低声宣誓。“沈翠袖,你别太早死了。”声柔如水,却令人打脚底冷上顶门。

  ***

  正当此时,申书苗侧卧马车一角,毫无防备地大睡。惹得沈翠袖不敢置信地干瞪眼。相较申书苗的悠哉自若,她可无法安心合眼,深恐被申浞人马追上,只得放任一双美目布上血丝。

  其实,她也不知南下能到哪儿,十几年足不出户,养尊处优,怎料到会有这狼狈逃命的日子。

  抄家那日,她正巧出门上香,此后再也没回去过。爹娘的最后一面她没见着,只隐约听人说父亲被枭首,挂在刑场外示众七日。她不敢去看,怕被人给认出来。也无亲可靠--抄了五族,能靠的都垮了。

  想来,忍不住涌起恨意,凶狠目光怨恨着在申书苗安详柔美的睡颜,伸足往她腰眼猛力踢下。

  闷哼声,申书苗迷茫地睁开眼,呆愣着。

  “睡得真好。”冷笑道,沈翠袖一括子打上她嫩颊。鲜红指印随即以白腻肌肤为舞台,嚣张跋扈地展现。

  “你又怎的?我碍着你哪儿了?”颊上的刺痛也点起申书苗的怒火,她毫不客气地斥喝。

  怨毒地一睨她,沈翠袖尖嗓道:“就是你才害得我如此狼狈,家破人亡!”

  “吱!别迁怒,‘自做孽,不可活’,是你爹与海盗勾结,才有今日的!”申书苗不以为然地反讥,目光很是不屑。

  “还贫嘴,要不是你,我早与申公子成了亲,沈府又如何会被抄?”

  对空一翻白眼,申书苗连讽刺嘲笑人的欲望也没。如此一厢情愿的人,是听不进旁人的话的。

  她或是不很了解申浞,但也明白他不可能娶沈翠袖的。一来,他亲口说了,二来,他断断不会招惹横祸。沈将军勾结海贼一事,据申浞说朝廷早于三年前耳闻,命他查办。半年前业已确认,只待人赃俱获。这一来,他会娶沈翠袖才有鬼。

  见申书苗沉默不语,沈小姐非但没平消火气,反益加怒气冲天地叫骂。“贱厮!你胆敢瞧不起我?别以为本小姐不敢动你。”她略显狂态笑起来。“你这张脸,生得真好看,我见犹怜呢!”

  “你要怎么?”申书苗沉着脸,鄙夷地望着她问。

  “若划花这张脸,申公子还会要你吗?”她阴恻恻笑道,期待见着申书苗表露惊恐。

  岂知申书苗面不改色的睨她一眼,道:“请吧!就算没有我,大哥也不会要你。”

  “好!既然你不怕,本小姐就不客气了!”沈翠袖愤怒地吼嚷,美貌面容如鬼物可怖,一副巴不得啃她的骨、吃她的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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