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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好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少挨些骂,就这么做吧。」

  树上的小阳师弟仗著耳力好,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给听全了,也忍不住犯嘀咕:「笨蛋,你这样同意她,她哪有办法将你和主子分得清楚?喜欢的小迟哥多保护些,不喜欢的主子少保护些——惨,一定会出事。」

  公私不分,是护师最大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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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私不分,是护师最大致命伤。」

  梅媻姗将软垫搁在肘下,小巧的下颚轻扣其上。夜已深,之前她端药进房就瞧见梅家小四压在那层蓬松冬被山上,梅舒迟则是出了满身汗,看来睡得极不安稳,她急忙唤两名家丁帮忙将熟睡的梅家小四架回他自己的园子,又撤了梅舒迟身上所有冬被,让一名男仆替梅舒迟净身更衣,她也趁势喂他喝完汤药。

  接著,他又睡了好几个时辰,她随侍在侧,不曾离开半步,这段冗长而安静的时间,让她有机会好好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最後却想起了小阳师弟三番两次告诉她的那句话。

  「这句话的教训,我太清楚了……」清楚到光是回想都会令她惊惧不已,那次的教训,代价几乎是他的一条命。

  「那不只是护师的致命伤,更是弱点。」

  梳顺著他的发,像在摸触著她最珍视的宝物。

  「项阳说的对,你……是我的弱点,只要一扯上你,我便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那个想向你撒娇的小粉娃,还是那个该保护你的梅护师,只要一有迟疑,我犯错的可能性就变大……」指尖探入他的发根,寻找那处隐藏在浓密黑发底下,曾经害他近乎没命的伤疤。

  她的疤痕在脸颊,而他的疤痕却在头部。

  那处伤口已随著岁月流逝而摸不著痕迹,只能凭记忆搜索著当时的位置,她却仍能精确歇指在那处曾汩血不止的部分。

  那处因她的失误及冲动而存在的伤口。

  第六章

  寿客君子菊选宴当天,天清气爽。属於秋的萧条只有在偶尔吹来的清风里嗅得出味道。

  小粉娃打扮得轻便灵巧,暗赤色的武衫襦裤包裹在软圆身躯上,没有半点累赘戚,瞧来真有几分俐落的护师架式。

  她跟随其他几名捧著红菊盆栽的奴仆一块来到马车旁,等待主子一声令下後起程,在大伙小心翼翼搁放菊盆时,大男孩也一边同管事商讨正事,一边步出府门。小粉娃谨守「有旁人在场,他是主子」的认知,只敢朝他咧了个笑,不敢放肆地奔向他。

  大男孩远远瞧著她的笑,也回了个颔首予她,仍不忘交代最後一句:「好,就让人扎个两丈高的菊楼送去,这事就全劳烦你处理。」

  「三当家,这是我的本分,没什么劳不劳烦。」梅庄管事忙揖身。

  「那你去忙你的吧。」

  「三当家一路上小心。」

  「知道。」

  两人分道扬镳,梅庄管事往府里走,大男孩朝府外来,淡扫众人安置红菊盆栽,脚下步伐没迟疑地走近她。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她一身轻简,连他看了都觉得有些冷。

  「不冷不冷,这样活动方便。」她简简单单要了一套拳,彰显著衣服轻便有助於她的功夫发挥。

  「秋风清冷,披上。」他解下身上薄裘,递给她。

  她摇手拒绝,忙将薄裘又推回他怀里。「小迟哥,不用了,爹老说我壮得像头牛,倒是你,你才该多披件鹤氅御寒哩。」瞧他高高瘦瘦的没长几两肉,她还真怕一阵稍强的风都会把他给吹跑呢。

  「三当家,该起程了,都安排妥当了。」

  「嗯。」他总是温文地回应每个梅庄奴仆,待奴仆转身退下,他坚持地将薄裘交给她。「现在不穿无妨,等会儿要是在马背上觉得冷,就披著吧。」

  说完,不给她机会回嘴,他与身後几名奴仆一同上了马车。

  小粉娃只能拥著那件留有他体温及菊香的裘衣,脸上浮现好憨好傻的甜笑,她愣笑了片刻才被旁边催促上路的马夫给唤回神智,吐吐粉舌,跃上骏马,随著马车喀躂喀躂地前进。

  这件薄裘她可舍不得穿,天真的以为只要这么收拢起来,衣上的温度及清香就不会有消失的一天。

  她在马背上颠簸,呼呼吹来的秋风真有些寒意,飒飒树梢摩擦,交杂著马蹄车轮声,规律单调的行进声在林间小道上显得清亮,也更无所遁形。

  原先一切都很顺利,参加菊宴、夺冠、接受众人喝采、吃顿庆功酒宴、回府、再受大当家一次欢呼、接下来便是源源不绝上庄里千金求菊的肥羊让他们剥皮……但这完美无缺的计画似乎招人妒忌,有心打断梅庄主子安排好的戏码。

  参加菊宴到夺冠这中途出现了龙套跑插曲儿,目标是马车上一盆盆价值连城的珍贵红菊。

  「抢!」

  一声沉亮有力的指令破空而出,七名蒙面客自草丛及树上窜出,将梅庄人马团团围住。

  梅庄人早料到有这一著棋,要是没人来拦车劫花,梅庄人才真会觉得稀奇,还顺便检讨检讨是不是梅庄今年的菊种得不美,引不超贼人觊觎。

  「保护主子!」梅庄一群随行的奴仆中本就混杂了六名护师,见贼人拦路,立即抽出惯用武器备战,在黑衣贼人展开行动之前先发制人。

  小粉娃自然也不落人後,飞窜下马,加入混战。

  「大当家果真料事如神,多安排了些护师,否则这回咱们梅庄就栽在这里了。一马车里探头采脑的管事梅乐手里捧抱著十多盆「菊焰」中开得最好、最值钱的一株,一副「花在人在,花亡人亡」的誓死维护貌。

  「这种阵仗,大哥见多了吧。」经商多年,虽然梅庄兄弟秉持著赚钱至上的奸商原则,但是太过埋没良心的缺德事他们四兄弟也不屑为之,所以极少与人结怨交恶,更不会仗著财势欺负人,只不过往往有些小眼睛小鼻子的家伙见不得别人好,尽心尽力想破坏别人辛苦得来的成功。

  「他们定是为了咱庄里的红菊而来,想抢了您的心血去夺冠!有本领不会自个儿去种吗?!您种出这种足以和大当家的牡丹媲美的『菊焰』不知费了多少工夫及心力——」

  「他们若讲道理就不会动手来抢了。」大男孩笑道,只是在瞧清那抹暗赤色的娇小身影扑进战局的惊险情景时,明显地倒抽了口凉气。

  他眼露担心地看著小粉娃穿梭在好几把亮晃晃的大刀间,拳心紧抡地与黑衣贼人进行肉搏战,好些回都见到大刀晃过她的鼻前或脑门边,削落一、两根的乌丝,所幸她动作俐落如行云流水,黑衣贼人想实质伤害到她还相当困难。

  片刻过去,谁胜谁负已是昭然若揭,六名护师外加一名小小粉娃将七名黑衣贼人给逼到末路。

  「抢花不成,毁!」

  指令再度由沙沙树梢间落下,像极了鬼魅的索命飘渺,梅庄护师谨慎地握丰手中兵器,严阵以待地准备见招拆招。

  男声的命令已下,然而那七名黑衣贼人却没有动静,只是继续与梅庄护师对峙。

  头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便是小粉娃。

  她霍然回首,就见到第二批黑衣贼人正准备从马车正上方的枝哑跃下!

  她想也不曾想,脚下一点,藉地施力,飞快地以轻功将身躯送向马车,她的武功虽然有待磨练,但轻功在梅庄可是数一数二,加上人小身子轻,速度也比大人们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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