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别忘了我是苏州,我能照顾好自己。」苏州抬眼望向舒畅眼中的矛盾与挣扎,望得那样深、那样诚挚。「谢谢你……」
在淡淡风中,苏州转过身去,而那只一直握着她的手仍然紧紧地将她的手攒在手中,她浅浅地笑了,并用力握紧那只手,直到那只大手的掌心开始由僵硬变为柔软,她才轻轻地让自己的手由他掌心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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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记起这种生活的乐趣了──
在正午十二点时打了个呵欠由梦中醒来,小赖一下床后再开始整理床铺,然后藉此行动正式宣告她幸福失业生活的第十五天将由此开始。
没有工作的日子是闲散的,因此苏州负责了家中的大小杂事,让苏氏夫妻加倍幸福的与朋友聊天、打牌、玩乐。也许是看出了她眼底的那股低落,没有人开口问她些什么,而这,让她的心也慢慢开始沉静。
虽然偶尔,她会想起舒畅,及他那双温暖又轻柔的大手,但那时,她只会晃晃脑袋,然后让一切随风而逝。
但这天,过于寂静的大厅让气氛变得异常的诡秘,当苏州走到客厅时,却发现以往像菜市场聚集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地方却静得没有半点声响,只有一个女人低着头坐在电话旁,手里拿着还嘟嘟响的电话,动也不动一下。
「妈,妳怎么了?」苏州走到母亲身旁纳闷地望着她好一会儿,然后才帮她把电话挂回原处。「打牌输啦?还是一缺三?」
「小苏打……」听到苏州的话,苏妈妈依然动也没动,直到十分钟后,终于抬起了头,但她的眼中却布满红丝与绝望。「完了……」
「别吓我啊!」从小到大,苏州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眼中失去笑意,她心底隐隐浮现出一股不祥的感觉,但她勉力将它压制住,然后缓缓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全完了……」苏妈妈不断喃喃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全完了!」
「到底什么完了?」苏州倒来了一杯茶强迫母亲喝下后,冷静地问:「要完也有个原因吧。」
「房子、钱……全完了!」苏妈妈慢动作似的呆呆环视着房子四周,然后突然像火山爆发似的痛哭了起来。「死老丁倒了我们的会,还骗了我们去参加什么融资,说什么有百分之两百的利,结果……结果……」
在那阵震耳欲聋的哭声中,苏州知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她的心有点发凉,但还是镇静地问:
「妳把老爹的退休金也偷融进去了?」
哭声震天。
「妳把房子也偷偷抵押去融了?」
哭天抢地。
「好吧,我们家还剩什么?」叹了一口气,苏州由房里拿出了自己的存折放在桌上,然后静静地望着母亲。
她不想问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傻,因为这种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还活不活的下去。
泪眼的目光锁定在桌上的存折上,让苏州知道了自己成了家中最后那根救命的稻草。轻舒了口气,她拍拍母亲的头发:「还不算太糟,不要哭的那么大声!」
「怎么办?」苏妈妈泪眼朦胧的靠到苏州身旁。「妳老爸知道以后一定会气得中风的。」
「没关系,就说我找到新工作了,工作离家太远,我又不想搬到外面去住,所以希望全家一起搬到公司旁边去住。」苏州想了想后,觉得这个理由虽然很烂,但应该可以瞒住那个少根筋的老爹。
「那房子跟妳老爹退休金的事怎么办?」苏妈妈总算有些振作了起来。
「慢慢再说吧,反正受骗的一定不止妳一个,到时我们再参加受害者抗争团一起去举白布条抗争就是了。」苏州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那妳老爹不就知道了?」苏妈妈依然有些忐忑,毕竟那个死老头把退休金看的跟命一样,万一有个差错,那不全玩完了?
「戴安全帽跟口罩去谁还认得出我们!」苏州睨了母亲一眼。「好了,别赖在地上了,快去打牌,要不然老爹一定会觉得妳有问题。」
「嗯。」擤了擤鼻子,苏妈妈乖乖地准备拿起电话找牌搭子,但突然之际,电话却先响了起来,她愣了愣,然后接起了电话。「喂,哪位啊?」
除了叹气与耸肩,苏州知道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做,因此她站起身来,想回房去拿身分证、印章到银行领钱,并好好为未来的日子做个盘算,但就在跨出第一步时,由眼角余光中,她却发现母亲竟像得了石化症一样愣在当场,动也不动一下,而她手中的话筒不断传来吱吱喇喇的说话声。
眉头紧蹙了起来,苏州一个抢身便夺过了母亲手中的电话,并立即将话筒放在耳旁。值此时刻,她终于清清楚楚地听到电话那头的话声:
「喂喂,有人吗……苏先生快不行了,妳们快点来人啊……」
第七章
望着眼前的人,舒畅有些发楞,这是谁?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不耐烦地问着门口的庞然大物,这已经是这个大块头第三次按门铃了,他到底想干嘛啊?
「对不起,再请问一下,妳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舒畅尽可能保持住自己的理智与礼貌,他可不想在没有得到答案前再吃一道闭门羹。
「要说几次你才懂啊,不知道!」
但事与愿违,碰地一声,门还关上了,只留下一个勉强摆出笑容的舒畅在门口发楞。
因为他怎么也想不通苏家怎么会搬走了?这才多久的事?怎么短短几天就人去楼空了?
很久了,有一个半月了,他有一个半月都没有跟苏州联系了。一个声音由舒畅的心底升起。
是的,一个半月了!而在这一个半月中他忙得是焦头烂额,光美国就飞了三趟,再加上那些没完没了的会议,简直都快把他逼疯了!
但就算时间如此紧迫,他还是挤出了剩余的所有,去做了一件他认为比休息、甚至是睡眠都重要的事……
他不是没想念过苏州,只是这种时刻多半出现在睡前,因为只要等他一睁开眼睛,无穷无尽的工作与压力就在等待着他,而他在时间脚步及责任的催促下,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只要抛却了这个压在他肩上的「责任」,他不就可以重回过去自由自在的时光了吗?舒畅曾经如此天真地想过。
不行!但他告诉自己,不行……因为母亲忍辱负重了半辈子,被人以异样眼光看待了半辈子,只为了两个她曾深爱的人,他与他父亲。而如今她走了,他实在无法放任自己的意愿,而罔顾了她临终时的遗愿,让那群曾看不起他们的人,再也无法漠视他们的存在……
为了一个那样多情的父亲,这一切值得吗?他当想这么问,只是再也没有机会……
烦躁地拨了拨头发,舒畅缓缓地步下台阶,望着大门外熟悉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月光柔柔地照射在路前的街灯上,那曾是他每回与苏州挥别的地方,他记得她总是站在路灯下,凝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然后缓缓地打着呵欠离开……
「为什么离开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不是同事之后,连朋友都不是了吗?」喃喃地说着,但此时舒畅的心中却盈满了一股无名火,因为这阵子他虽然没有主动找过她,但她也不该连搬家这种大事都不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