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的尹冀一掌拍在桌面上,如火炬般的双眼瞪视着眼前的纳兰宛湮。
掌下的桌子碎裂成片,尹峙天的心也随之碎疼。
他难以置信的望向纳兰宛湮,心痛的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
「为什幺下毒害我?」尹冀愤怒的紧拙住她的手腕,将它捏得痛红。
「我……」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一旁早吓得泣不成声的小怜连忙双膝跪下喊冤。
「小怜什幺都不知道,这汤是玉姑娘熬煮的。」她害怕的首先撇清。
「纳兰宛湮,我就觉得奇怪,怎幺峙儿会无故的提起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原来……原来……真是你!」
尹冀大手一挥正欲落在她脸上,尹峙天硬是将父亲这一掌给拦下。
「这个女人心狠的毒害我,你反倒帮她?」尹冀痛心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爹!她不会……」尹峙天想替纳兰宛湮解释的话,硬是让父亲给打断。
「她不会?那这又做何解释?」尹冀气愤的指着地上遭毒死的花狗。
事实俱在眼前,尹峙天顿时无言以对,颓然的放开手,只能以悲愤的眼神瞪视着她,眼底尽是她从所未见的绝望。
「峙天,我……」他的误会,让纳兰宛湮终究急红了眼。
宛湮?她是纳兰宛湮?尹澔天原本欲上前解释一切,但她真实的身分反倒让他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冷眼的瞧着一切,关水荷真想好好的大笑出声。
「你想毒死我,好替那群西夏人报仇?」尹冀冷冷的道出唯一的理由。
「不是的!」她惶急的否认。
「到现在还不承认,我这般待你,你竟是这样的回报我。」气难忍,尹冀还是用力的掴了她一掌。
尹峙天想出手阻止,却找不到理由,看着嘴角淌着血的宛湮,只能激动的将双手紧握,在掌里痛捏出一个个渗血的血口。
而她颊上的痛,却及不上他心口上的千倍、万倍。
纳兰宛湮淌着泪,盼望着能由尹峙天眼中瞧见一丝不忍,但他的眼底有的只是愤然和不谅解。
莫非,他也和旁人一般这样的误解她?
「峙天,你……信不信我?」她什幺都不在乎了,她只在乎他的信任。
望着横死在地的花狗,尹峙天纵然想去相信她却找不出理由的摇了摇头。
她是个尽责忠心的西夏侍女,他是明白知道的。
而事实已摆在眼前,要他拿什幺信她?
「连你也不信我?」纳兰宛湮终究绝了望,痛了心。
「你要我怎幺信你?」尹峙天悲痛寒心的望着她,「我早该明白,为了一块玲珑玦你可以牺牲下嫁我爹,而为了报仇血恨,你定也可以毒死我爹。」
他无法原谅一个欲毒害他亲人的女人,就算她是他这辈子最深爱的人。
深痛的绝望拧紧着她的心房,她的心已被他无情的话语,眼神给踏成碎片。
欲哭也无泪,费力的挣开了尹冀紧箝的手,纳兰宛湮惨白着一张脸,绝望的奔出尹府,也绝望的奔出尹峙天同样粉碎的心。
****************
看完了自己一手策画的好戏,关水荷总算打散了这对好不容易聚首的鸳鸯,替自出了口气。
她踏出了大厅,脚步才转向廊道上,就让急追而来的尹澔天给拦下。
「水荷,那毒药是你放的吧!」尹澔天冷声的望着她。
「我不懂你说什幺。」她有些心虚的闪身欲走。
「我全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明知是她嫁祸,他执意要听她亲口承认。
他都瞧见了!关水荷骇然的倒退了一步。
「你为什幺这幺做?」据他所知,她们之间应当无仇。
「为什幺?」关水荷把心一横,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情。「自从那西夏蛮子一出现后,我就失了所有地位,他的心中只有她没有我。」既然他什幺都瞧见了,她干脆豁出去的说出一切。
反正也得不到尹峙天的心,她也不想再耗费心力掩饰自己的感情。
她决定要走,就算尹澔天愤怒的休了她也无所谓。
「你失了什幺地位?谁的心中又没有你?」他完全不明白关水荷的不满所为何来。
尹澔天惶急的想抓住她的手,但她却退得更远,让他抓了个空。
「是我。」这时,尹峙天突然由柱后走出。「我心中永远都没有她,就算宛湮走了也不会有。」原来他错怪了宛湮,又是一个荒唐的误会。
原本尹澔天刻意让大哥躲在柱后,是想让他了解一切真相,怎知却意外得知这个让他痛心的秘密。
关水荷从未爱过他,连一丝一毫都没有过。
「不爱我,又为何偏偏要嫁我?」痛心的怒吼着,尹踞天气愤的奔离。
关水荷愣愣看着尹澔天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尹峙天伤了她的心,她又伤了尹澔天的心,这是报应还是折磨?
关水荷不懂,她真的不懂,等到她掩面失声痛哭后,这才发觉自己什幺都没有,就连心也不是她的。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而且错得再也无法回头了!
尹峙天深深的一叹,无奈的离开她,离开尹府。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纳兰宛湮,才有时间来解决其它的错误。
***********
这是梦吗?
温柔的指节轻柔的抚上她紧闭的双眼,那般的深情无需言语,就已经传导至她的心房。
睁不开眼的她,只能挣扎的扬起手去摸索那双熟悉而温柔的手,但她还是徒劳的抓了个空。
「峙天……是你吗?是你吗?」纳兰宛湮激动的哭湿了双眼,就是无法从这似幻似真的感中觉醒来。
她好急,真的好急!她好怕就这样永远的失去他。
突地,一道若有似无的低叹传入她的耳里,并且感受到他吻去了她眼睫上的泪珠。
还来不及反应,接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一点一滴的钻进她的鼻间,扰醒了她恍惚的神智。
「峙天……」纳兰宛湮睁开双眼,霍地由床辅上坐起。
她朝四园看了看,慌忙的寻找方才抚着她、吻着她的人,可是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名陌生的老妇人。
「姑娘,你总算醒了。」贺大娘拿起沾了水的湿布,细心的替她抚去额上的汗珠。
「方才……是一场梦?」她仍有一丝期盼的环顾着已无旁人的四周,期盼着能见到他的身影,但……
这只是场梦啊!她真傻。可是那感觉却是这般的千真万切。
贺大娘笑了笑的端起早熬好的药汁,递进她的双掌里,「来,喝了它吧!补气的。」
望着碗里的药汁,纳兰宛湮的思绪终究回归于现实。
「我怎幺会在这里?是您救了我?」
她只记得自己痛心的哭着跑离尹府,出了临安城,一路上她盲无头绪的奔跑,直到来到河边,突然一个踉舱的落进湍急的河流里。
当时还以为自己应该会在那冷寒无底的河里灭顶,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到彷佛有一双温暖的手将她由湍急的河水里抱起,会是眼前的老妇人吗?
「唉!这一些都是天命。」贺大娘仍是答非所问。
天命?什幺天命?她怎幺都听不懂?
无视于她一脸不解的茫然,贺大娘连忙催促着她将温热的药汁喝下。
带着满腹理不清的疑惑,纳兰宛湮还是听话的饮下碗里的药汁。
药汁入腹不久,她顿觉周身暖和舒畅,精神比平常更增百倍。
这药……纳兰宛湮不可思议的直望着眼前一脸慈祥的老妇人。
「就叫我贺大娘吧!」贺大娘翻起她的手腕,右手二指按在她的腕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