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门!也请上帝保佑那两扇门吧!
???
像失了魂般,章浣礹毫无目的的漫步在街头,若非那“吱”的一声紧急煞车声,差点被汽车撞上的她,可能还没发现自己跑出公司多久了。
“小姐!你走路都不看红绿灯的吗?如果想死的话,拜托别找我的车帮你提前投胎。”摇下车窗的车主,劈头骂完又疾驶而去。
死?这个字在她心中撞击出一股力量。然而脑海里随即浮现天真的童颜,章浣礹立刻打消这个念头,露出无奈的苦笑。
以前,她也有过轻生的念头,只是那时有“老父无依”的牵挂,如今加上了“稚儿无辜”,死亡,更非她企求解脱的途径了。
细雨开始在天空飘着,很自然地,勾起她的回忆……
那年,父亲到中部山区开垦才没几天,单豫雍就碰巧去香港处理事情,由于不放心她一个人住,所以章浣礹被提前带进夫家。
原以为她真的从此“永远过着快乐的日子”,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没有人告诉她如何与婆婆相处——特别是一个寡居多年、凡事都寄望在儿子身上的婆婆,而这道难修的学分,却足以左右女人一生的幸福。
“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基于这个理论,一心想当个称职太太的章浣礹,从单豫雍出国的那天即下厨忙做羹汤,偏偏不得其法。
“呸!这是什么味道?”美食专家的婆婆,几乎从头挑剔到尾,“配方给了,步骤也教了,怎么你做出来的酱汁,还是跟我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那双饱含威严的眼神,屡屡令人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我马上重做!”
“锵!”一声,章浣礹因太过紧张,居然打破了盘子。
“不过念了几句,你就摔东西抗议啦?”葛淑娴骤然拔高了音调。
据会计施宝菁所说,章浣礹不仅有了要好的男友,和公司的男客户也经常眉来眼去,这种天生的骚狐狸精,怎么守得住良家妇女的规矩呢?
儿子糊涂,她可不糊涂!单豫雍那晚既然被迷昏了,哪辨识得出床上的血渍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说不定他连碰都没碰过章浣礹一下咧!
“妈,我不是……”
“别喊我妈,我担待不起。”她抢白地讽骂,“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环境出身的,要不是你那酒鬼老爸使出‘仙人跳’的毒计,还死命赖着豫雍负责,单家的门槛岂是你这贱货能跨得进来的?”
葛淑娴恶毒的指控,瞬间逼退了章浣礹脸上的血色。
“都怪豫雍心太软,明明可以用钱解决的事,他偏要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害得我这老太婆也跟着受气。”说着,她竟捶起自己的胸部哭道:“老天爷啊!您怎么不长眼睛?娶了这种未过门就敢跟婆婆拿乔的恶媳,地下有知的单家祖宗一定会怨我没把儿子教好的,呜呜呜……”
“妈——”章浣礹骇然一跪,拼命地向她磕头赔罪,“是媳妇笨、是媳妇蠢,才惹得您生这么大的气,您可以打我、骂我,但千万别把身体气坏了。”
“打你?”葛淑娴冷哼一声,“我哪敢哟!要让你那无赖老爹知道的话,说不定马上拿张假造的验伤单把我告进监牢里,那岂不是称了你们父女图谋单家财产的心?”
“我们从来就没妄想过什么财产的!”她急急地反驳。
“人心隔肚皮。谁晓得一副可怜兮兮的你,心里是如何算计我这老太婆的?”葛淑娴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别以为睡久了,丈夫就会是你的了,等脑子里的死结解开后,看你还留不留得住他?”
章浣礹早感觉婆婆不喜欢自己,没想到她的“成见”如此之深。
她原希望能在婚前,想办法改善婆媳间的关系,但任凭她做牛做马,仍达不到葛淑娴的要求,末了,还遭来一顿冷言冷语。若非靠着单豫雍每晚的一通问候电话在支撑她,她早就崩溃了。
“浣礹,是我!你好吗?”单豫雍总是在九点准时打来。
“很好,我今天学会做粉蒸蟹肉了……”这道关怀的声音,瞬间将章浣礹满腹的委屈化为乌有,但是一旁瞪视的婆婆,让她不敢一直霸占着话筒。“等一下,妈妈有话跟你说。”
“豫雍啊!出门在外,记得早晚多加件衣服,免得我跟浣礹担心……”
每次跟儿子讲话,葛淑娴脸上即流露出媳妇奢望不来的慈祥温柔,而一挂上电话,她又换回那张足以冻死人的表情。
“没事少提那些有的没的,国际电话很贵的,豫雍赚的可都是辛苦钱耶!”
就在喜帖印好、送来的那天,单豫雍才刚打过电话确认,葛淑娴马上去书房翻箱倒柜。
“妈,您在找什么东西?”章浣礹好心地想帮忙。
“亲友联络薄啊!豫雍担心他赶不及回台湾的写喜帖,所以要我代为处理。”她边找边叨念着,“奇怪,我明明在书房内见过那本联络薄的……”
忽然一张相片从翻动的文件中飘落下来。
“这是……”上头模模糊糊的裸体男女,吸引了章浣礹的目光。
“豫雍居然敢拍这种照片?”葛淑娴一把抢过去,讶异叫道:“要命喔!原来他跟怡雯‘亲密’到这个程度了,唉!早知道我就去把亲事订了。”
“妈,那个女人是……”
“我儿子的青竹竹马。”她将相片塞给章浣礹,好让她看个清楚。“我们跟罗家是世交,豫雍他爸在世时就很喜欢怡雯这孩子,要不是后来对方搬去香港定居,我们已结成亲家了。”
青梅竹马?这个答案震惊了她,而照片中拥着女友光裸背部的单豫雍,那副愉快的神情,更是扎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这张相片应该是他们去年在夏威夷拍的吧!”葛淑娴接着怒骂道:“兔崽子!难怪他不敢通知罗家结婚的事,要是士业兄知道豫雍‘吃’了他女儿,还借他的钱去解围,结果娶了别的女人,他不杀来台湾兴师问罪才怪……”
连日来的疲惫,加上这天大的打击,章浣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她无视于再度落地的照片和唠叨不休的婆婆,摇摇欲坠的步入才布置妥当的新房。揉抚着搁在要床上的蕾丝头纱,泪也跟着一颗颗渗进雪白嫁衣里——
碎了,全碎了!她的美梦、还有她的心,顷刻间被支解得惨不忍睹。
窗外忽然“轰隆”一声!
“莫非老天爷也在谴责我?”章浣礹悲哀地想,亦在刹那间作下决定,“与其留在这里惹人厌,不如成全那对有情人。”
哗啦啦——
雨,愈下愈大了。
一如匆匆离开单家的那一夜,这场倾盆的雨势淋得章浣礹浑身冰冷。然而当年的只是感觉凄凉无助,如今未愈的旧伤经过“真相”的撕扯,那股揪心之痛才教人生不如死。
难怪单豫雍要恨她了,想必葛淑娴事后也在儿子面前编派了诸多的不是。
涉世未深的章浣礹怎么也没料到,当年那只不过是一张小小的合成照片,就逼得她全身而退。
你从来都不碰我……罗怡雯的声音的一遍遍在她的耳际回响。
为了一颗不曾存在的“砂子”,她让手中的幸福白白溜掉,而当单豫雍再度走进生命里,她已落入婚姻的“死胡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章浣礹忍不住爷天长啸,“上天要如此残酷地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