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职外放,如何?"一道冷硬的寒气介入。
终于开口了!任昊天还以为他成了哑巴。这任昊玥从一进门,眼珠子就走在云纱的身上,连点眼角余波都舍不得施舍,把他晾在一旁,这下子看他如何挑拨,报复他丝毫不把王兄看在眼内的仇。
"照理说,确实该如此。云纱,你认为呢?"任昊天坏心地又把矛头指向她。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先是被王以十万火急的命令叫到这里,莫名其妙地参与两兄弟的谈话,然后被一双紧迫盯人的目光盯得她寒毛竖立,现下又……一定是她太久没烧香拜佛了!
她硬着头皮,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我认为贬职外放的惩罚太过……"此句一出,立刻得来任昊玥的瞪视,她视而不见,继续说:"而且事实真相未明,张统领实在不必太自责。"她反过来安慰张兆丰。
听到心仪的佳人为自己辩护,张兆丰喜上眉梢。"谢谢唐军师的维护。"
"应该的。"同为一个主子效忠,本当互相扶持,争权夺利的事她做不来。
她……居然当着他的面为别的男人开罪,任昊玥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任昊玥阴沉不定的脸色让任昊天暗笑在心。
"云纱回答得真好,总算没辜负张统领对你的一片心意。"任昊天决定再下一帖重药。
唐云纱微愣,什么心意?她只是就事论事,王的话却让她听得一头雾水。
任昊天嘴角噙着笑。"有件事我一直没蹍你提及,那是因为你当时还小,现在你已经到了可以谈论婚嫁的年龄,也该告诉你了。"
为什么她老觉得王的笑不怀好意?挺碍眼的。
"张统领曾在两年前向我请求把你许配给他。"
唐云纱惊愕地看向张兆丰,对方靦腆地回她一笑。
任昊玥双手紧握,眼露凶光,好似要把张兆丰千刀万剐。他算哪根葾,敢觊觎他的东西。
任昊天突然发出一声感叹。"云纱也不小了,即使我再喜欢她,也不能一直把她拴在身边,耽误她的幸福。"
"王,云纱不在乎。"她的话是实话。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就像我疼爱的妹妹,我当然希望你能觅得一个美好的归宿。"
"王兄,云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若把她嫁掉了,谁来取替她的地位,她的能力至今国内还无人能出其右,失去她的辅佐,将是王兄和风驰国的一大损失。"任昊玥向唐云纱撇嘴一笑,告诉她别妄想要逃开他。
"这倒也是。"任昊天假装陷入苦思。
唐云纱回避任昊玥的嘲弄,故意对张兆丰绽开笑颜,她不是没瞥见任昊玥咬牙切齿的慔样,就是想挑衅他、惹他不快!
"朕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任昊天适时阻断了这波汹涌的暗渤。
每个人都将注意力移回任昊天的身上。
"只要把云纱许配给朝中的大臣,问题就解决啦!条件是这个人必须和朕达成协议,答应朕让云纱继续在朝中效命。"
此话一出,三人反应不一──张兆丰喜上眉梢,唐云纱暗暗叫苦,任昊玥则是怒气冲天。
"所以,张统领──只要你能做到朕的要求,并得到云纱的许可,朕愿意替你们俩主婚。"
张兆丰喜不自胜,频频叩谢。任昊天的话等于是默许了他对唐云纱的情意,佳人在抱指日可待。
任昊天得意万分,他不相信这样还逼不出任昊玥的真心。望见昊玥怒极攻心的模样、他的得意再添万分。
任昊玥怒不可遏地把火气发泄在房内的摆设,可怜的桧木桌椅变成了只能当柴烧的木头。不消一刻钟,满目疮痍,遍地狼藉。
他十分确定昊天是故意在他面前提及云纱的婚事,甚至明示那姓张的小子对云纱展开追求,王兄明知道他在乎她……
该死!该死!全部的人都和他作对。
守在房门外的仆役虽然听见砰砰的撞击声,却没敢入内察看,深怕被波及,落不到个好下场……
砸完所有东西的任昊玥仍有余怒未平,他决定再到别处发泄。谁知走没几步便瞧见唐云纱和张兆丰有说有笑地一路朝他走来──星星之火又再度燃烧成燎原大火。
他二话不说就冲向前去,打断两人的对谈。
"昊……"张兆丰打算要行礼。
"免了!"任昊玥大手一挥,他要找的人不是他。
任昊玥攫住唐云纱的手臂。"跟我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唐云纱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已经被拉离张兆丰一段距离了。
☆ ☆ ☆
任昊玥不顾婢女们的诧异,他揪着她,直往她房间去。
"你做什么?怏放开我!"唐云纱奋力挣扎,徒然换来更粗暴的钳制。
任昊玥冷着一张俊脸,把她摔在大床上。
"你……"唐云纱跌得头昏眼花,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欺压止来的伟岸身躯制住,起不了身。
任昊玥和她额靠额,眼对眼,她可以很清楚感受到由他鼻息中吐露的怒气。
他的体温令她惊慌,他的气息令她失措,他幽暗的黑瞳让她心如擂鼓。
她用手肘微微撑起上半身,轻轻往后梛移,不想和他靠太近,这会影响她的思绪运转。
任昊玥察觉她的企图后,恶劣地把整个体重加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因生气而分外晶亮的美眸对上充满戏谑的幽瞳──她负气地别过脸,决定不理他。
"我不准他靠你太近,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贴在她的耳畔,喑哑地说。
她合上双眼,心并没有因他的表白而雀跃,反而益加沉重。
"看着我。"任昊玥扳过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他。
她缓缓睁开眼,用哀戚回应他的急切。
"不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他低吼,突地吻住她的唇。
云纱默默承受他的侵略,两行清泪溢出眼眶……
他坐起身,顺势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别哭!"他用轻柔的吻拭去她的泪。"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欺负你。"她的泪灼痛了他的心,他并无意伤她呀!只是被嫉妒冲昏头,让怒气牵着鼻子走。一想到王兄很可能把她许配给那个姓张的小白脸,他就……
她静静地贴着他的胸膛,数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作噩梦时,他安慰她的情形。
"放了我吧!我们两个不适合。"她哽咽地说。
"谁说的?"他的双臂收紧。"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去向王兄提亲。"如果娶她是能拥有她的唯一方法──他愿意。
然后再娶第二个、第三个?云纱摇摇头。那她一定会心碎而死,光想就痛得揪心。
任昊玥抚着她乌黑滑顺的发丝。"为什么两年前和王兄不告而别一同失踪?若非王兄留下书信,宫中的人都以为你们是相约私奔。"
回宫后,她将成为皇后的谣言也是满天飞,她置若罔闻,连澄清都懒,她相信时间能证明一切。
任昊玥享受着她难得的柔顺。"我以为你会嫁给王兄,成为我的王嫂。"所以即使得知她返国的消息,也是一直强忍着想见她的欲望。
方才在议事房的谈话已说明了王兄对云纱只有兄妹之情,无男女之爱。原本已放松的心却又因张兆丰的出现而方寸大乱,王兄的一番话更令他为之气结,恼人的是云纱根本没做出拒绝的表示。
早在两年前,他就知道张兆丰对云纱有意,他骄傲地高估了自己的魅力,狂妄地认为云纱是属于他的,谁也抢不走。岂料云纱在和他发生争吵的两个月后便搬离了景德宫的云轩,住进王兄拨给她的竹院。从此以后,他就犹如被打入冷宫的失宠儿,和她聚少离多,从没细想过她是故意和他保持距离,单纯的以为她是存心和他呕气,再加上事务繁杂,忙得不可开交。等到他察觉她的有意疏远,他们之间已不复从前。而两年的销声匿迹,无形中更加深了两人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