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你没说过,我也不知情吧。”她识趣地转身离开。
如果再说下去,琳仙一定会翻脸的。琳仙好不容易才又谈恋爱,一定受不了被人泼冷水——即使对方是她这个好朋友。所以还是让她先享受一下爱情的滋味,等过一阵子再和她吵吧!天蝎座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敏的,所以汪咏蓁常常比别人早一步预料到会发生的事。就拿伍琳仙的上一次恋爱来说,她早感觉到结果会像电影“新娘不是我?”里面的结局,新娘绝不会是伍琳仙。可是伍琳仙不相信,坚称那个男人爱的是她,只是他自己还没弄清楚。
唉,他怎么可能不清楚?男人是种把“色”字拢在前头的动物,还会不知道能勾动自己的“色”在哪里?所谓旁观者清,汪咏蓁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根本没把眼神停在伍琳仙身上。就如同蜜蜂采蜜的道理一样,他看到的始终都是另一朵花,无论伍琳仙再怎么努力摆动,也是无济于事。
说穿了,女人是被动的花朵,只能等待蜜蜂的“弱点”。
好多爱情电影里也都是这样演的:男人拥有主动追求的权利,而女人过于主动就会被认为是荡妇。看看“卡门”就知道了。可是坦白说,汪咏蓁一点也不觉得卡门有错,反而还很同情她的处境。她是个低下阶层的女人,在生活的压力下只好以特别的手段争取男人……哎,想这么多干嘛,好好看场电影才是真的。
既然必须独自看电影,汪咏蓁决定放弃自己常去的那家戏院,改挑一家向来以学生聚集闻名的戏院。她心想,现在正值考试时间,看电影的学生应该会少一点,没想到佛斯特的名气实在很响亮,在售票口排队的人潮虽然不至于像她常去的那家戏院夸张,但也接近“爆满”的程度。
果然在汪咏蓁买到票之后没多久,戏院便挂上“客满”的牌子。她暗自庆幸,总算老天有眼,没让她白跑这一趟。开演前五分钟,汪咏蓁挤进入口,按照电影票背面标示的位子坐了下来,这儿刚好是她最不喜欢的走道旁,不过这时候可不能挑剔太多。她瞄了一下四周的芳邻,发现每个人手上不是可乐就是爆米花,不禁皱了皱眉头。她看电影一向没有吃零食的习惯,甚至觉得一面吃东西,一面看电影,对演员和导演来说是一种侮辱。不过这话只能藏在心里,汪咏蓁很识相地将往意力集中在银幕上。国歌的画面出现,灯光变暗,原本嘻闹的声音也沉寂下来。
就在她已培养好看电影的情绪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男人声音。“小姐,这是我的位子。”
怎么可能?汪咏蓁拿出票根,就着闪烁的微弱光线再次核对号码。没错呀!她大胆地回答:“这是我的位子,你看。”她将票根递给他看。
“可是我的位子也是这个号码……”他也将票根背面的号码递给汪咏蓁看。这真是很扫兴的事情,大概几百年才碰上一次,售票小姐一定是昏头了。
电影已经开演了,汪咏蓁和身旁的男人还站着僵持不下,后面的观众开始发出嘘声,汪咏蓁情急之下只好霸着位子坐了下来,不再理会他。她想,反正是她先到的,没有必要让给他,再说她是女生,他应该有点绅士风度吧。
男人回过头来张望了一下,最后竟然在走道上坐了下来。汪咏蓁好奇地偷瞄他,一个身材高大、西装笔挺的男人缩着长腿,坐在可能黏有口香糖、糖果纸、或是被汽水淋过的走道上……然后,她看见一项最不能忍受的行为——他拿出爆米花,吃得作响。
没有人抗议他的行为,因为吃的声音全被电影发出的声音盖过去,但刚好坐在他身旁的汪咏蓁却被他干扰得无法专心。
过分!太过分了!啊!她快不行了。
汪咏蓁极力克制自己,好不容易他的爆米花终于见底了,她心想总算可以好姨地享受电影内容,没想到他却拿出一罐可乐,“啵”的一声之后,二氧化碳作用下的气泡声,以及汽水经过他喉咙时的咕噜声,再次破坏了她的心情。这个王八蛋。她咬牙切齿地紧抓着扶手。
电影里的对白进不了耳朵,画面也被眼睛排斥……这可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没办法专心看电影。汪咏蓁的怒气随着电影剧情的进行不断累积,此刻的她就像蒸腾的滚烫热水,蓄势待发地准备将水壶盖冲开。
一等银幕上打出“终场”,她暴跳如雷地迅速站起身,脸上杀气腾腾的表情就像“战栗游戏”里的凯西贝兹。“你是天底下最自私、最没公德心、最卑鄙、无良知、龌龊、贪心、无耻、小气、无聊、可恶、道德沦丧、行为失当、自私的家伙!”她把所有想得出来的骂人辞汇全送给他之后,才恨恨地停了下来。
“自私重复了两遍。”男人没生气,也没回骂,只是以冷漠的语气回应。
这家伙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最起码该说句道歉的话吧?难道他连这点礼貌都不憧吗?汪咏蓁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散场的人只当他们是吵架的情侣,懒得多看一眼。
“位子已经让给你了,还想怎样?”男人丢下这句话,调头准备离开。
他……他怎能这样?汪咏蓁气急败坏地叫住他。“站住!如果你不了解我骂你的原因,好,你听着,你又是爆米花、又是可乐的,完全破坏了我看电影的情绪,亏你长得人模人样,但你的行为简直和小学生没什么两样!”
他冷淡地往她身上瞄了一眼,口气里蕴着一丝不耐。“别挡路。”
汪咏蓁仰望着人也,发现他的身高还挺吓人的;看看四周的人都快走光了,她的气势不由得慢慢减弱,怕也从心里爬了上来。她在心里嘀咕着,干嘛那么冲动万一等会儿被他做出什么报复的行为,那可怎么办?她向后退了几步,紧抓着身上的皮包。
然后,顾不得逃跑是件羞耻的事,顾不得自己身上穿的是淑女套装,汪咏蓁以参加运动会的精神,将剧院出口当成是终点线,一鼓作气地冲出门。直到确定男人没跟上来,她才安心地放慢脚步。
“你怎么了?”伍琳仙伸手在她面前挥了老半天,汪咏蓁才回过神来。
“啊?”
“你整天心不在焉的,连经理唠叨你时都没反应。你平常不是最喜欢在他背后扮鬼脸的吗?”
“唉,今天没心情。”
“怎么了?”伍琳仙双问了一次。“你平常看完电影的第二天总是眉飞色舞、笑逐颜开的,一个劲儿地向大家今说男主角有多帅、剧情有多棒,怎么今天却这么反常,一进办公室就发呆?”
“唉!”汪咏蓁又叹了一口气。
都是那个扫兴鬼神惹的祸,害她根本就搞不清楚昨晚的电影在演什么,晚上还梦见佛斯特用英文叽哩呱啦说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话,外加吃爆米花时作响的声音……她昨晚没睡好,心情不“裂”才怪!
“喂,你今天不只人反常,连衣服都怪怪的,这套青苔绿的套装哪儿弄来的?还满像给女兵穿的,只差没扛上一支枪。”
“别消遣我了。”汪咏蓁皱起眉头,瞧瞧自己身上像咸莱一样的衣服。唉,这也是昨晚那场噩梦的后遗症。她早上差点爬不起来,眼看着上班就要迟到,只得从衣柜里胡乱抓出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