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寒不禁自问,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她发现自己对凌青的了解相当的少。
她蹑足走到琴房,正在专心弹琴的凌青背对着她。
这个充满阳光、十几坪大的房间里,没有华丽的窗帘,只有长长的白纱在风中飘荡。
光滑的木质地板,四周是文艺复兴时代的浮雕壁纸。屋内没有任何的家具,钢琴是唯一的摆设。
凌青相当专注,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姜逸寒在门旁听了好久,整个人投人优美的琴声中,仿佛陷人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她的所有知觉紧紧地包围。
忽然,她想起姑妈曾经说过的话,说凌青是她命中注定的人,现在,她也有相同的感觉。
落地窗没有关上,阵阵冰凉的海风透过纱窗潜伏进来。
仅着一件薄薄睡衣的姜逸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听见声音,凌青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伸出迎接的手臂。“你醒了!”
姜逸寒扑进他的怀里,亲昵地吻了下他的脸颊。“怎么没有叫醒我呢?”
“瞧你睡得香甜,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还不都是你害的。”想起昨晚一次又一次的缠绵,她撒娇地说。
其实凌青一整晚都无法人睡,他满脑子全是跳跃的音符,满腔的热情急于化成音乐表达出来。他的创作瓶颈突破了,原本如枯木的心,现在却茂盛得如春天的绿树。
他兴奋地笑着,“你听听这个……”
凌青让姜逸寒坐在身旁,开始弹奏一整晚刚写好的曲子。
她的右耳听见海潮声,左耳是柔美的琴声,还有所爱的人陪伴,人生的快乐莫过于此。
正当她以为自己的快乐就要溢出心口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楼下嘈杂的声音盖过了琴声,凌青停止弹琴,皱着眉,眼神有些沉重。他亲吻了下她的额头,“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我跟你去。”
“不。”他马上阻止,“事情我立刻可以解决,所以在楼上等我,我马上就来。”
凌青知道噪音的来源。
没有人敢在意映园里大声嚷嚷,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凌青的经纪人。
之前,凌青答应经纪人只要再给他三天的时间,就会回到工作岗位上,而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当时,凌青以为只要三天的时间就能搞定姜逸寒的事,但现在他发现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愈多和她相处一分,就会眷恋多一分,无数个一分累积,他已经舍不得离开她。
或许该是向经纪人堂玉强说清楚的时候了。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告诉你。”
“Dick,先听我说,你让我很失望!竟然……挂我电话……”堂玉强摇头,气急败坏地说,“你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工作还没有完成吗?你知道毁约的后遗症有多严重吗?你知道我们所有的人工作都停摆了,就只为了你一个人——”“我知道!”
“该死的!”堂玉强愤怒地跺脚,“你知道?去你的,你不觉得内疚也就算了,还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怎么?Dick,你是嫌钱太多不想做了?”
“我只要求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够久了,少爷,自从你失踪到现在——”
经纪人的声音愈来愈大,凌青的脸色也愈来愈难看。
“够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玉强,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逃离的原因?”
“我不管那么多,我是你的经纪人,难道还会害你吗?帮你签下的唱片合作人都是当今最红的歌星,我真的不明白——”
“我的心都被掏空了,什么东西也没有剩下,你要我写靡靡之音、要我写梦幻的爱情?不行,我已经到了瓶颈,我没有办法接受连自己都无法被感动的音乐。”
“但你至少要将手边的事完成。”
凌青大吼:“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不会接巨华唱片的工作,其他的也是,你还记得吧?早在半年前就告诉过你了,但是你听进去了没?”
“不要意气用事!”
“我不要再做这种音乐了!”
这是他们合作多年以来,头一次激烈地争吵,堂玉强不懂凌青怎么会变成这样?
堂玉强叹了口气,“你这样会曲高和寡的,到最后没有人会要你制作唱片。这圈子是很现实的,你做的唱片不卖,以后就不会有机会了。今天好不容易才爬到这光景,如果有一个不慎——”
凌青不想再听下去,他棋着鼻子,在客厅里走了好几圈,下了个决定。
“玉强,再帮我一个忙,把这些事都推掉,然后……我决定要自己出一张唱片。”
经纪人吃惊得两眼睁大。“什么?!你……你吃错了药还是头壳坏掉?Dick,该不会这几天的生活把你的脑袋弄晕了?”
“我是认真的,一张钢琴演奏的唱片。”
堂玉强摇头。“你是在引火自焚。现在的市场都是少男少女组合吃香,演奏的唱片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公司不愿意帮我发片,没有关系,我自己投资。”
“你疯了呀?嫌钱太多?”
“不,我只是有自信而已。”他的眼睛出现异常的光亮。
堂玉强又接连叹了好几口气,他和凌青是老交情,又是多年好友,两个人一同在这个圈子里奋斗起来,他实在无法拒绝凌青的要求。
“好吧,我会试着达到你的要求。但你还是得给我一个确切回来的时间,你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还有……”堂玉强指了指楼上。“回到现实前,记得把楼上那个女人的事解决,听说已有报章媒体盯上了。”
凌青脸色马上一沉,“怎么会?”
“哼,都得感谢你的好友孙雅丽的热心提供。小心一点,别拖太久了,你应该还记得和我有个约定,绝不能交女朋友,更不能结婚。嘿,可千万别把自己的形象损毁了,你的歌迷们可都爱死你了,万一知道你结交了女友,可是有很大的杀伤力,我们一路风风雨雨走来,总不能栽在这上面。”
凌青完全忘了这条约定。
当初签合约的时候,根本没有把这一项条款看在眼底,因为他认为不可能发生。
“Dick,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
凌青铁青着脸,沉思了一会儿后摇头,“没事了,你走吧,我还会在这里待上几天,把曲子写完。”
“好,我会等你,等你的惊人之作,但别让我等太久,也别让歌迷失望。”
???
姜逸寒很讶异自己出门前竟被管家拦了下来。自从上回凌青和人在大厅争吵后,很多事变得有些诡异。
她在后院的大树下找到凌青,生气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你要什么?我让人出去买就是了。”
凌青温柔地注视着她,迅速地搂住她的腰。
“我不喜欢这样,凌青,这一切有点……怪怪的,”姜逸寒踮起足尖,仰头望着他,“我好像……是你养的一只小鸡或是小鸟。”
他马上以吻封住她的唇。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我注意到门外好像也多了些警卫,你在防备什么?这样一个地方——”
凌青吻得更深,以舌尖紧紧地纠缠住她的,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全灌入她的体内,是那样的急切、专注、毫不妥协。
原本还想追问的姜逸寒宛如被融化的冰块,深深的陷人凌青的温柔与深情之中。
经过了许久,凌青才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