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眉、丹凤眼、高挺的鼻子、鲜红的嘴唇,在在都灵巧得不能再精致了!五官的 端庄、个性的委婉,处世的真诚……就是生命的原始精随呀!
‘我太太要是有你一半该有多好?’林哲远脱口而出,随即后悔自己的冲动。
致妤放下手上的汤匙,略微迟疑地道:‘经理,您好像不太快乐?’
林哲远先是一楞,随即坦然,‘我和内人总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得我 筋疲力尽!’
致妤一脸单纯、明亮又带着不解的神情看着林哲远。
‘我们是奉父母之命认识,奉儿女之命结婚……太多的礼教、公式、规则套着我们 ……’
致妤虽不能完全明白,但大致能猜出些许不幸福的原因以及理由。
幸福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相爱。
不幸福的理由却有无数个,然而当事者却也不了解。
‘其实她也是苦……’林哲远出出地补充一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仍无法幸福美满,更何况她这个飞入 寻常百姓家的燕子,更遑论称心如意了!
***
晚餐,致妤又在巷口面摊吃了碗面才漫步回家。才上楼,一进屋,致妤便感到周遭 的气氛诡异不安。
她一如平常地走进房间,换了家居服,进厨房整理;大嫂仍继续她的电话,音量因 她的出现压得更低。致妤无言地整理好厨房,迳自准备回房;未料大嫂已挂断电话,喊 住了她。
‘致妤,来一下。’大嫂的声音今人无法分辨喜怒。她有些怕。
致妤依言出现在大嫂面前,仍是眉清目秀、落落大方;大嫂心中竟有股莫名的嫉妒 涌上来。
‘哎!你大哥儒弱,我又无能,一直拿你的钱也不是办法。’大嫂采哀兵姿态,令 致妤开始感到不安。
‘大嫂,您别这么说,一家人还谈什么彼此?’致妤逼迫自己说出官样应景的对话 。
大嫂像是诡计得逞似地露出得意的笑容,‘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直说了……’
致妤在心里直喊不妙。
‘上次,人家杨太太热心帮你作媒,你不仅不要,还不甩人家,弄得我裹外不是人 ,你大哥还怪我多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活该欠你们方家似的……’大嫂一声声 的数落着,令致妤坐立难安。
‘这次,你可要把握机会,杨太太说,对方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颇有积蓄……老夫 疼少妻……’大嫂洋洋得意地说道,完全不理会脸色已渐渐苍白的致妤。
‘大嫂……’致妤勉强自己开口。‘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一项,对不起, 我不能答应。’
致妤一字一字说得清楚,也表现出她骨子裹坚强的一面。
‘这次由不得你!’大嫂怒不可抑地威胁。
两个侄子似乎听见大嫂兴致妤不寻常的争执,惊慌地跑了出来,躲在一旁,如惊弓 之鸟。致妤看了,实不忍心,两个小孩,何罪之有?何苦承受大人的哀、怒?
见致妤不语,大嫂乘胜追击,‘难不成,你又要你大哥为了你再和我大吵一架?’
‘大嫂,我没有。’致妤终于脆弱地落下泪水,为什么这颗不定时炸弹总是阴魂不 散地跟随着她。
‘你……你真是祸水……只会挑起这个家庭的争吵……’大嫂泼妇骂街似地指着致 妤叫骂。
怎么会这样?致妤含冤莫辩,不理会大嫂的叫骂,及两个侄子在背后的呼唤,奔离 了公寓,奔离了她最珍惜也是最伤心的家庭。
随着眼泪渐渐的流尽,致妤不知自己走了多少路,恢复理智后竟开始心生焦虑了。
率性的离家出走,身上竟连一块钱也没有;身无分文,又无亲无故的,何处是归处 ?何处可容身?她茫然了。
大哥若回来,会不会因找不到她而焦虑?是不是要回去?
唉!这个家她是回不去了!多少争执因她而起,恩怨又该如何厘清?
虽然泪水已流尽,但仍能新泪换旧泪,脸上尽是泪痕风干后的黏湿。
‘怎么办?我要去哪裹?我能去哪裹?’致妤终于鼓足勇气,向邻近商家借电话。
商家老板见致妤满脸泪水,心生怜悯地把电话借给致妤。
致妤不假思索地按下熟悉的七位数字。
***
伯文将车子缓缓开进巷道内,沿着巷道仔细搜索,终于在商家前找到了致妤。
致妤见BMW的车在身旁停了下来,不禁心生迟疑。
伯文主动地把车门打开,见致妤驻足不动,才又道:‘上车了!’
在伯文的催促下,致妤又考虑了半秒钟,才钻进他舒适、干净的汽车内。
伯文缓缓将车子驶离巷道,用眼角扫射身旁的致妤;那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生 。
‘你真的很幸运,我刚要下班……’他试图化解尴尬。
致妤一听,泪水竟又莫名地涌出,‘谢谢!谢谢你!’
真是伤脑筋!伯文可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对女人的眼泪最没辙了。 安慰又不知如何启齿,保持沉默又太无情……伯文只好探手将后座的面纸盒递给致妤。
伯文将车子驶回家,车子进人地下停车场前,他试着向致妤说明,‘到我家去坐一 下吧!至少比较安静,也不会让别人撞见。’
伯文领着致妤进电梯、上了楼,她在开启大门时见识了伯文住所的豪华。
‘哇!’致妤惊诧不已。
全套原木装潢、桦木地板,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更显温暖。说是豪宅一点也不为过, 但却没有一般大宅的冷清,因为它的陈设、摆饰,样样精致。
致妤见伯文脱下笔挺的西装外套,松开领带,那衬衫质料真好……自己竟是一身起 了毛线球的家居服,真是相形见绌。
伯文将浓缩果汁稀释,倒入水晶杯内,用拖盘端出厨房,递给致妤。
‘谢谢!’致妤由衷地感谢。
伯文也不拒绝致妤的称谢,迳自在致妤对面坐下。
‘好吧!可以细说从头了吧?’
致妤感激地看着伯文,一个知名大主播竟能纾尊降贵,毫无骄势慷慨相助,自己真 是幸运呀!
‘对不起,我别无选择……’致妤答非所问,‘在我无处可去的当时,你的电话号 码是唯一涌上脑海的数字,我也没多想就拨号!’
伯文点点头,同情弱者的心情油然生起。他也很想帮她忙的。
‘没想到,你竟一口答应,而且火速赶来……’
‘助人为快乐之本!而且我们也算是‘很熟’的朋友了!尤其你第一个念头便想到 我,我还能推托吗?既然我有此殊荣,理当拔刀相助呀!’
致妤感激地看了伯文一眼;一脸小女生的矜持、婉柔。
‘原来你这么好相处,我以为……’致妤连忙住口,慌张地看了伯文一眼。
伯文却坦然自在地回答:‘以为我们上电视的人有三头六臂?或是有什么神秘不可 告人的?’
致妤见伯文如此轻松自在,心情亦渐渐松弛下来。
‘别忘了!我们也是人,也是由小baby长大成人的,是人就会有弱点,没什么了不 起的,你别被我在电视上的假象所蒙蔽。’伯文坦诚相告!
伯文的自我告白令致妤不禁敞开心胸,把自己家庭的悲剧一一诉说出来。此时的她 需要的是朋友。
伯文用心倾听,又在致妤脆弱之处适时给予关怀,致妤好像遇见至亲般,彻底把自 己不为外人道的种种悲苦,一一宣泄,一一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