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君见昱伟不语,又乘胜追击:“你说情境不够深刻,浓淡不相宜,并不具体。请具体说明,让我明白!”
缄默不语的昱伟终于说话了:“你连我都无法说服了,如何去说服其他客户群?”
“那是你的偏见!”
昱伟不语,这原是一场创意比稿会议,竟演变成斗争会议,实在是昱伟始料未及的,全公司上下也只有可君能令他不知所措。昱伟冷静地再度厘清思考方向,对着试图看“热闹”的小组同事道:“现在进行脑力激荡,企图是推翻可君的文案;若无法推翻,找不到反对意见,就算它通过……”
昱伟的四两拨千金,终于解除危机,将他和可君间的争战转换为创意激荡,令员工们心服口服。
着实是一场热烈的讨论,虽已逾午餐时间,昱伟仍不打算休会!不甚投入的两名同事则频频望着手表。
一点整才终于明朗化,“忽略篇”及“情妇篇”势均力--
【 忽略篇:欠山、欠水、欠你最多
唯有钻石代表我的心 】
【 情妇篇:情妇别离
典藏珍爱 】
“我不赞成情妇篇,这无非是鼓励人家老公买钻赠情妇,不够正面!”可君理直气壮地说。
“这是一种浪漫,一种美丽的遗憾!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最后是殊途同归,还是要人家买它呀!”一名同事解释着。
面对同事的理论,可君不认输地又道:“我要商品代表一种贵妇的荣耀,而不是负面的宣导情妇则离,慰赠钻戒!”
“我个人倾向表决,让大家做决定--”昱伟中肯地道。
可君却不以为然回说:“做市调比较好!”
“市调固然具有民意基础,未必不可行,但两篇中择一才是我们的共识!”
昱伟又说:“‘忽略篇’的意境固然今人会心,但‘情妇篇’文藻的隽永在印象方面较上乘……我们还是投漂表决吧!”
可君虽不表同意,却也无可奈何。细数同事的表决,竟是五比五,不分轩轾。可君一颗心七上八下。
“Alex,你没投票,我们这总共十一人,你是关键票。”可君咄咄逼人,眼神依恋地望着昱伟。
昱伟沉默地看着可君。
战火挑起了,终需有结果!
“‘情妇篇’的‘典藏珍爱’令我爱不释手……”
可君不可思议地望着昱伟,心凉了一截。
“但‘忽略篇’的‘欠山、欠水、欠你最多’,那种意境,也难以割舍……
我想,两则都成立,加深客户印象。既是美好,就不要割舍!”程昱伟故意卖个关子,吊可君的味口。
昱伟像圣旨般决定两篇同时成立,两派人马则像蒙天皇恩宠般热烈鼓噪起来!昱伟喜欢这种气气f德被众生。
下午五点,昱伟终于空暇下来。
信步踱至窗口,从十二楼往下望,玻璃帷幕清楚映着街上的车水马龙,一辆接一辆,井然有序。路口红灯亮起,一辆辆适时煞车,排列整齐。在无意识状态下,可君的影像竟油然升起!她的豪迈、不拘小节、自然率性,教昱伟好生羡慕她。他不禁自付:为什么一有空档,可君的影像就不断浮现?
笃!笃!笃!可君轻敲门板。未等昱伟的回答,可君已从总经理室未关上的门走进--
为什么才想她,她便翩然而至?昱伟理理神:“可君,坐呀!”
可君并没坐下,站着道:“中午的事,很失礼……”
昱伟住意到她的碎花洋装,小女人的妩媚在此刻寻回。
“铁树开花了!”昱伟存心糗她。
“为什么?”可君一脸不解。
“‘失礼’这样的字眼竟会从你口中说出,啧!奇迹呀!”
“Alex,你可是要对事不对人喔!”可君又旧态复萌。
昱伟欣赏般地点点头,“总算恢复正常了!”
“少灌迷汤!我还是坚持‘忽略篇’!”可君理直气壮地,丝毫不留情。
“嗯!对!得理不饶人,且涉及关说!”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可君忽然不安地说。
“在此范围内,不满意但能接受!”昱伟促狭道:“怎么样,要不要摆桌赔罪?”
可君迟疑了一下。
“跟千年难寻的帅哥共进晚餐可是你的荣幸呀!”昱伟企图说服可君。
“如你所说,前面赔罪的部分接受,后面帅哥啦、荣幸的部分我保留!”说完可君转身离去。
可君步出办公室后,他的思绪又再度千潮万涌!并非有意乘隙而入,只是每每和可君在一起总能令自己泰然处之。可君的话又再度响起:
干嘛那么紧张?放轻松!上帝有文代,生活要放轻松!生是一种偶然,死是自然,所以活要泰然!
可君的慧黠、自在清心令昱伟着迷。
生--偶然。
死--自然。
活--泰然。
昱伟默默念着。
烛光下,昱伟再次发现可君温柔婉约的一面。
白天盘起的长发已放下,随着她的一轚一笑而左右摆动,光顺、柔细!她有
一双迷人的丹凤眼,略带稚气、活泼的脸庞,及轻巧的肢体语言,在在令昱伟无法自拔!但仅限于欣赏,昱伟自忖。
“你那个honey,现在在何方筑梦?”
“你说罗丹瑞呀?”可君知道昱伟指谁。“可能在义大利吧?上次接到他信时,还在巴黎,现在应该在义大利吧!”
“学歌剧?”
“对吧!看看歌剧、写写剧本之类的……”
“你放心让他自我放逐?”
“傻瓜!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昱伟被可君损得无话可说,而可君的“放心”也令昱伟激赏。
可君不晓得想起什么,轻轻一笑,昱伟好奇地追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其实罗丹瑞也没真正努力追过我!”
昱伟一脸困惑。
“那年,我刚毕业,他的剧团也才开始,青黄不接的,傻傻的一脚就踏进他的世界。从美工、布景道具、甚至灯光、音乐,缺什么,我就做什么,真是佩服自己的能耐。一直到剧团经费超支,资金来源不足,团员和罗丹瑞的理念又无法结合……一连串挫折接踵而来,我像似没头脑地一直支持罗丹瑞。最后剧团瓦解了,我失业了,而我还是在他身边!”
“一直支持到他周游列国、取经朝圣,都无怨无悔!”昱伟半吃醋般地补充。可君愣愣地笑了,“说也奇怪,两人都在一起两三年了,他从没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说至此,可君忽然陷人一阵思考,他爱她吗?
“最重要是彼此的感觉呀!你不是才说:感情岂在朝朝暮暮吗?怎么马上推翻自己的话?”昱伟略带安慰地说。
可君并不作答。
“看你忽然安静下来,好不习惯呢!”
可君微笑回答:“我忽然想起一句歌词f我还是爱你到老,不会把你遗忘。”
“那个‘你’是指谁?”昱伟一语双关。虽然他知道答案一定不会是他,但他还是希望可君说谎。
可君仍微笑不语。
“怎么,不敢回答?”
在昱伟的逼间下,可君终于说:“下回分解!暂时保留。”
忽然,可君想起上午洗手间里论人是非之事,她有股想了解昱伟的冲动。
“不要光说我的风花雪月,谈谈你自己吧!”
“乏善可陈。”昱伟随口回答。
“怎么会呢?有人说有钱人的气质是会吃、会穿、富过三代才能真正显现,我看你可能要推翻此一说法了!”
可君突然好生羡慕地望着昱伟,昱伟的脸颊竟无端的发烫。只见他端起咖啡杯,试图掩饰靦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