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行程就随你吧!反正该上船的客人都上船了,除非他们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要不然接下来这一个星期,你就沿着一般航线往加勒比海开去吧!”隐藏起真实的情绪,宋雪颜面无表情的回答。
“是!”史提夫应了声是,然后停顿了一会,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总裁要在何时何处下船,是否能先告诉我,好让我先通知办事处的人稍做准备。”
对于眼前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的总裁,史提夫的心里其实是尊敬的,毕竟他在“宋氏航运”已经待了大半辈子,亲眼看着她是如何由一个十七岁天真浪漫的少女,摇身一变成为稳重的女总裁。
宋雪颜那种扩张企业的手段和智慧,是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的,这番她突然登上他的船,是给他一种莫大的荣耀,所以他自然恭敬许多。
“不用了,我想下船时自然会告诉你。”宋雪颜抬头扫了史提夫一眼,面对这个叔叔似的长辈,尤其她第一次跟爹地上船,搭的便是史提夫的船,但她依然难以卸下那长久以来就跟随着她的冷漠伪装。
但很奇怪的,在龙跃日的面前,她却可以轻易的卸下冷漠,以真性情对待他,甚至还可以跟他拌嘴。
思绪再次不经意的回到龙跃日的身上,让宋雪颜连忙打住自己的思绪,然后冷声的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这次的行踪不想让任何‘外人’知道,我的身份更要保密。”
“是,我知道。”史提夫恭敬的点点头,接着就要退下。
“还有……”一个念头倏地出现在宋雪颜的脑海中,让她出声唤住他即将迈开的脚步,使史提夫停了下来,以疑惑的眼神看向欲言又止的她。
面对史提夫的疑问,宋雪颜犹豫了,忘记冷漠的伪装,她如同一个寻常女子般的轻咬着薄唇,任那做与不做的问题在她脑际不断的拔河。
她的理智知道并且决定,该是时候结束和龙跃日那一段荒谬且不会有结果的爱情,因为这对他而言,并不公平。
而她也没有把握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她可以平静的面对自己的死亡,所以隔离才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不知为什么?当这个“隔离”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时,她的心倏地闪过一阵痛苦。
“总裁还有什么吩咐吗?”史提夫见宋雪颜叫住他,却又不出声交代事情,忍不住的问道。
终于,宋雪颜下定了决心,让理智战胜痛苦。“这几天我不会出现在船舱,如果有人要找叫‘绿萍’的女子,你一概推说没有这个人。”
虽然知道“绿萍”是总裁在船上的化名,但史提夫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既然她都交代下来了,他也不能多问。“是!那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好,你出去吧!”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和结果,宋雪颜疲累的挥挥手,然后像是想要避开一切的转过身去,连看也没有看史提夫一眼。
直到身后轻轻的关门声传来之后,她僵直的肩膀才松懈下来,颓然的坐在梳妆台前,她审视着镜中的自己。
映入她眼帘的是自己苍白无比的脸色,显然在经过这几个有些激烈的夜晚之后,疲累和不平静的心情彻底的盘踞在她娇弱的身躯之中。
轻抚着冰冷的镜面,就仿佛抚摸着自己冷冷的容颜,自从十七岁以后,这张脸就很少出现笑颜,但在今晚她却再度感受到一种对生命的热情。
这就是爱情吗?这就是她竭力想在死前品尝一次的情感吗?
如果它是的话,那为什么这样的心动会让她感到害怕?初识情滋味,尚未尝到爱情的甜,先已品尝爱情的苦。
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计划到底好不好,原只是想要在死前探索爱情这个陌生的领域,但却没有料到这个举动需要如探险家一般的勇气,面对着没有地图的丛林,原本以为可以掌控一切的她彻底的失败了。
现在的她觉得自己当初真是天真的几近愚蠢,她将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了,光是面对龙跃日的情和欲,她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还谈什么掌控一切。
所以她害怕,害怕得想要逃离这一切,她讨厌失控,因为那会让自己暴露出缺点,而她绝不能让人看清她的弱点。
她决定要自这场游戏中退出,反正龙跃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没有了她,他自会去找别的女人,他是个标准的风流男子,一个从不说谎的风流男子。
而她,却是个满身谎言的女人,就算她不逃开,就算没有死神的威胁,她也很难去相信,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好结果。
想到这里,雪颜的角嘴浮现一抹苦涩的微笑,双手不断击向光亮的玻璃镜面,像是要让自己消失一般。
她知道自己爱上他了,可是却不能爱他,那种痛苦折磨令她好难受。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她犹是那个不懂情是何物的女强人,可以平淡的看待自己的生死。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从来不曾与他相遇过,她犹是那个睨睥世间的女子,可以孤独却又潇洒的过完她短暂的一生。
如果可以,她希望……
她的心里有千千万万个“如果可以”,代表着千千万万个希望,也代表着千千万万个后悔。
可是真的后悔爱上龙跃日吗?因为是他,所以或许这是这趟旅程中,她唯一不曾后悔过的事吧!
心痛和着泪水奔肆的在她洁白的脸颊上奔流,宋雪颜再也忍不住哀伤,任由那仿佛累积了一辈子的泪,尽情的泛出她的眼眶。
只是泪带不走那椎心的痛,却带来了激狂的思念。
虽然两人还同在一条船上,但还未分离却已涌起的思念,正宛如滔滔江水,不停的流向她的心房……
经过两日没日没夜的寻找,佳人依然沓无踪影,这让龙跃日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意气飞扬彻底的消失在他俊挺的脸上。
“船长,这是不可能的事,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平空消失呢?”龙跃日一脸铁青的瞪视着两手一摊站在眼前的史提夫,口气已经十分不好了。
“一个人是不可能平空消失,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有这个人啊!”史提夫仍然是坚持着自己的说法,表情十分严肃,一双眼直盯着龙跃日,似乎在警告他别再无理取闹了。
“我上船那天,还和她一起跳了舞,满场的人都见过她,他们都是证人!”龙跃日的不满随着时日的过去,有着与日俱增的倾向,他甚至指控般的说道:“是不是她发生了什么事,你怕惹上麻烦所以就推说没这个人?”
找不到她的挫折和牵挂,让他的耐性渐失、怒气渐扬,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在一艘船上平空消失。
除非是那个人落了海,要不然就是整件事另有隐情,否则凭他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绿萍。
“这我可不知道,你急匆匆的跑来找我,要我帮你找个女人,可是我已经尽力了,也让你看了旅客名单,甚至连工作人员的名单我都给你看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龙跃日的指控让史提夫的耐性几近消失,他三不五时的询问更像是疲劳轰炸机一样,让他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替总裁露了馅,所以他的语气也跟着强硬起来。
虽然让宾客满意一向是他的责任,可是事关自己尊敬的总裁和饭碗,他不以为自己还有必要迁就一个客人,而且表面文章他也已经做了十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