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芳的心情也霎时跌到谷底,是啊,她不用想也知道,只有林蔓如的事会让他措手不及、焦虑不安。
他之于林蔓如,如同她之于战安树。
“林蔓如的事?”石芳体贴的代他说出。
“唉!”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来很疲倦,石芳将电话夹住,着手换掉制服。
“你……可以出来吗?!”不知为何,安树烦躁的只想看石芳一面。
石芳看看手表,十点整。
“好吧。”她只能答应,纵使会挨家人的骂。
“那我在捷运站门口等你。”安树一下子精神大振。
“好。”
放下电话,石芳换上牛仔裤、T恤,突然看见桌上那瓶饮料,她一直没喝,原因是利乐包上的字,像是安树写给她的信,她知道安树从不写信的,所以这段话虽不是什么情话爱语,但她依然视为宝贝。
他何时才会知道她是如此爱他?
虽说他是一个高壮挺拔的大男孩,但她却用纯然女孩的方式在疼他宠他,而他竟浑然未知。
沮丧的拿起饮料,忿然的刺入吸管一口仰尽,微酸的味道沁得她眼泪快要夺眶,狠狠将空的利乐包丢入垃圾桶后,她才推出房门。
“芳──”甫走出书房的石继端叫住一身外出服的女儿。
“爸。”
“又要出去?”头发微白的石继端温和的问。
“呃,去买个东西。”石芳不擅对父亲说谎,因为她一直深爱着亦师亦友的父亲。
“这次画展你准备得如何?”
“呃,快完成了,爸。”她有点心虚,其实她现在根本无心作画。
“是书房内那一幅吗?”石继端想打探女儿最近心烦意乱的原因,若没猜错,画里的大男孩恐怕就是症结了。
“爸,您不怕妈又生气你鼓励我画画?”当初就是妈妈坚持不让她念美术学校的。
“你呀!老爸为了你不知和你妈革斗多少次了,所以千万要争气,念好书,以后画画就自由了。”他摸摸女儿的头,宠溺的说。
“是!”石芳行童子军礼,然后往大门口走去,“爸,您早点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心点。”
“嗯,晚安。”
石芳一出门便快步往捷运站奔去。
站口路灯下,战安树伸直长腿坐在花圃边缘的石栏上。
一件长袖薄衬衫,袖口卷至手肘处,配着泛白的牛仔裤,没有笑容的脸上表情酷醋的,正低头踢弄脚边的石头。
“安树。”石芳依然心动他穿衬衫的模样──阳刚。
他抬一下头,又回到原来的姿势,石芳只得沉默的坐到他身侧。
两人穿同样的Rockport休闲式凉鞋。石芳小了几号。
石芳察觉出来他的沮丧,“怎么了?”
“她说我根本不了解她。”安树似乎平静许多,像在陈诉一件别人的事情。
“慢慢来,才几个礼拜的相处,当然还没了解透彻。”石芳安慰道。
“但我觉得好累,一点劲都没有。”或者应该说得更明白,他竟没有恋爱相知的感觉。
“安树,蔓如是那种比较文静成熟的女孩子,或许你该用另一种方式对待她。”这是石芳的看法。
“我觉得她很“冷”。”安树说得有点无力。
石芳倒吓了一跳,安树也有这种感觉?
“不是的,安树,在未充分了解前,每个人都会保护自己,也许就是这样你才觉得她冷淡,其实她会接受你,应该就是对你有感觉,她不是那种随便答应男孩追求的人。”石芳实在不忍他难过,只好为林蔓如解释,纵使不晓得这样对不对。
“真的吗?你也会这样吗?”安树突然起精提神反问。
“嗯,每个女孩应该都会这样。”石芳肯定的点头。
“你呢?”安树突然偏头认真的问。
这让石芳有点失措。
“我……我又没人追,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而且我又不像一般女孩子。”石芳掩饰不安的踢踢脚边的石子。
“你真的没人追?”安树一脸认真的问石芳。
“真的啦。”石芳赶紧站起来逃离他,她实在无力承受安树这样的凝视。
“小毛说要追你。”他像小孩耍赖般,不甘愿的说。
石芳将手掌插入牛仔裤位于臀部的口袋,转身回答:“你信他呀?神经!他根本在胡扯。”
突然,石芳一惊,她看见……她看见安树眼中流露着妒意。
她有没有看错?
而战安树则不自知,仍像小孩霸占母亲般耍赖道:“那死小毛是摧花大盗,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你发神经病啦?”话虽如此,石芳却有些失笑,她搞不清楚他的心态,要为林蔓如烦恼又要吃小毛的醋,她真觉得安树发神经了。
“反正我们是兄弟,哪有兄弟谈恋爱的?”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石芳突然大笑起来,“战安树,我再次声明,你听好,我们是兄弟没错,但你搞清楚,我、是、女、生。”石芳很无奈。
这话像棒子打在安树的脑袋。
“那代表你会谈恋爱?”他像突然清醒的梦中人。
“对!”石芳坚决的回答。
“那我怎么办?!”安树问得既快又理所当然。
“哪有怎么办?你有林蔓如啊!”老天,他到底有没有认知到他现在的状况?
“喔。”对哦,安树突然厘清了事实,有点失望的回答,“那如果小毛也有女朋友的话,我们不就各自分飞了?”
石芬知道他又不舍他们三人的这种“家庭”友谊了,这也是石芳喜欢他的原因之一,虽然他看来既醋又冷淡,但在石芳和小毛面前,其实不过是一只重感情又恋“家”的蟹。
“哪会,我们可以变成“六人行”,人多热闹嘛!”她眨眨眼安慰的说。
其实她自己知道,要她去接受另一个人或将另一个人带入他们的团体中,她也不太愿意。
安树抬头望着夜空,多愁善感的说:“那以后也不能随便把你叫出来啰?”
“笨蛋!你想太多了啦!追我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你只要担心自已就好了。”石芳走近,敲敲他微仰的额头。
“你骗我。”安树静静的说。
“什么?骗你什么?”
“刚才找不到你,我打电话去“芳邻”,老板娘告诉我有很多人追你,其中一个还常常丢信在“芳邻”……”他将头低下。
这……石芳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死老板娘干嘛出卖她,这下子她还能说什么来安慰安树?而且那几封信是……
“你随时都可以有男朋友,只看你愿不愿意,对不对?”
“对,问题是我目前没兴趣,也没打算。所以六人行还早得很,可以吗?”石芳火大的一屁股坐在石板上。
“真的?”奇怪,安树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
这让石芳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生气,石芳大声的问:“安树,你叫我出来到底是为了林蔓如,还是为了我们三剑客?”
“这……”他自己也理不太清楚,但被石芳一提醒,他赶紧追问:“对了,她说我不了解她,我就是要问你,我要怎么了解她?还有她说她是在吃醋,但……”
又来了,他又开始语无伦次,石芳努力衔接他的话,“你是指她今天在吃醋?吃谁的醋?”
“你。”他诚实回答。
“你怎么现在才说?”这么重要的事。
“我……”他说不出来,这多怪啊,吃兄弟的醋。
石芳认真的思考这问题,表情凝重,怎么会这么棘手。
“你的看法呢?”石芳记得之前他曾提过他喜欢不会吃醋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