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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後,希望我们能立下大功,到时我就可以替你挣一个长假,让你安心去度蜜月。]吴民达和欧阳娇容边谈天边走回车上。

  「我阿娜答也说希望我立下大功好转调内勤,免得他天天替我提心吊胆。」

  「他说的没错。调内勤好准备去生孩子,再慢就变成高龄产妇了。」

  「可是我说,每天和阿达在外面跑跑跳跳筋骨才不会僵硬,他只好说随我了。」说起脑筋棒棒、英俊体贴的爱人,怎不教跆拳道二段的欧阳娇容露出幸福的笑容!

  「啧!又害我变成罪人。」吴民达烦恼地摇头。

  回去他要先找组长商量,暗中替欧阳申请转调内勤。虽然舍不得,却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江湖就像武林,追赶打杀的日子不适合女人。

  第三章

  违逆上头的意思不肯让嫌犯交保,严力宏知道他把这位头发花白、常和他的上司相约去打高尔夫球的刘律师气死了。

  果然刘律师胀红了脸,撂话说:「你会後悔!」

  严力宏无所谓地看著刘律师。

  「後悔什麽?我早就是个令上头头痛、麻烦又不合群的人,哪天我要是听话做事,那才叫奇怪。我很忙,不送了。」

  「不必!这个案子会换人办!」口气大得好像法院是他家开的。刘律师说完,抓著公事包愤然离去。

  换人正好助他推掉这件讨厌的案子。明天又是星期六,严力宏对著桌上的卷宗叹气,把它抓进公事包里,准备带回家加班。忽然,有人敲门。

  「进来。」严力宏戴上咖啡色太阳眼镜,对著门喊。

  吴民达笑著推门进来。「力宏,明天周六,人家都下班去度假了,你还在用功。」老同学了,对严力宏随时随地都戴著颜色很深的眼镜,他早就见怪不怪。

  「阿达。」严力宏轻松地转动脖子,动动手臂。「案子太多,不趁著空闲时多研究,开庭时,可能会不了解我坐在上面审什麽案件。」

  「要是每个法官都像你这么认真公正,那我们就有福气了。」

  「其实每个法官都很认真的。」

  「少替你同事讲好话。其实那些人忙交际、那些人会拿钱,我们都心知肚明。」

  看得出来,阿达今天情绪不是很好。严力宏笑著说:「阿达,你买过整箱的水果没有?整箱的水果打开来时,总会看到有一、两颗坏掉的,把坏掉的挑出来不要,这箱水果品质就一致了。」

  吴民达感叹。「挑不尽啊!这一箱挑完,下一箱还是有同样情形。公务员做愈久愈寒心,你表面说得轻松,但我相信你心里和我一样失望。」

  失望又怎样呢?严力宏拍著阿达的肩膀说:「你只要肚子空了,嘴巴就比刀子还要利。走吧,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好了。」

  「不行,法官不能随便让人请吃饭。」

  「警察不也一样不行?」

  「乾脆你们两人请我好了,这样政风单位就没理由说两位的闲话了。」正好插进来占便宜的愉悦声音让两人笑著回头看。

  「黑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路赶来还担心你“关店”走了。」黑拓常开玩笑说法院是合法、受保护的黑店。

  黑拓露出白牙,俊帅地笑著。精壮结实的肌肉晒得黝黑,短短的头发抹上造型液,很有个性地竖起,穿著黑色紧身衣裤,看起来非常休闲,让好久没跟名山名水

  打招呼的严力宏羡慕地捶他一拳。

  「又来了一个打击我从小就崇拜的司法天平。拓子,好像刚度完假回来?」

  「度假?没你想的这么好命。」黑拓重重地叹口气。「不管国内国外,哪天不是为了工作在奔波卖命。」

  「唉!」吴民达比谁叹的气比较大声,双手抱在胸前摇头说道:[一样奔波卖命,你可比我自由多了。」

  黑拓笑著握拳轻捶吴民达的胸膛。

  「阿达,你是“大人”,有牌照的,我算什麽?小卒子。」

  「我甘愿做小卒子。」吴民达忽然一脸欣羡地问黑拓!「拓子,听说你的人身安全公司业绩呈百分之二百的成长,生意怎么这麽好做?」

  「景气坏,绑票、保险诈领案件不只增加,而且花招更是层出不穷,人心没有安全感,我们公司生意当然就好得应接不暇了。」

  吴民达说道:「伤害自己身体诈领保险金还算是有良心的,就有那种可恶的、伤害别人身体去领保险金的人。我们组里的刑事案近来是一件接著一件。」

  「近来犯案的手法愈来愈残忍,几乎可以说都失去了人性,实在令人寒心。拓子,你应该跟那些委托你调查的保险公司建议,保单总保费不要超过五百万,多少

  可以减少凶案发生;不用忙坏警察、法官找凶手,浪费纳税人的钱。」严力宏说。

  [那保险公司不就少赚了?就算立法当局重新修法,保险公司也会发动全体业务员上街抗议。」黑拓笑著说。

  「现在的人实在是——没肉吃怨天,吃太饱怨地。」吴民达笑著叹道。

  黑拓陡然脸色一整,很严肃地说:「阿达,罗云天回来了,你要小心。」

  一听到罗云天的名字,吴民达脸颊抽搐道:「我等他。]

  严力宏两道浓眉忍不住又聚拢在一起。

  「拓子说的没错,你为了铁尺和他变成死敌,你在明他在暗,还是小心点。」

  「他没准备让我活著,我也替他量身订好棺材。拓子,你忽然提到他,莫非你有客户被他看上?」

  「我的委托人很紧张地来找我,说她丈夫被罗云天恐吓,罗云天向她丈夫要二千万不能连号的现金。」黑拓可以感觉得到吴民达的背像猫一样竖立起来。

  严力宏剑眉也竖了起来。

  「今明两天银行不开门,是谁家里随时都有二千万的钞票放在家里晾?」

  「力宏,抱歉,我不能说出她的身分。不过她也没二千万的现金等著人来拿。我委托人的丈夫很聪明,先给他五百,并且告诉他台湾混乱的上班时间,听说罗云天当时错愕了下,但还是放过他,答应给他两天的时间补齐差额。」

  「罗云天的行情变差了,竟然可以让人分期付款。不过,对我来说是个好线索。黑拓,谢了。」吴民达握拳轻轻直击黑拓的胸膛。

  「不客气。阿达,要是我抓到罗云天,我会把他送给你,但这条线索不要让你的长官知道。我的委托人宁可付钱,也不想拿全家性命来赌,她来找我纯粹是怕凶残的罗云天拿了钱之後杀人灭口。」

  「没错,他是不会希望有太多人知道他回台湾。」吴民达关心朋友,指著以前为了抓罗云天留下的伤口交代。「拓子,你接这笔生意千万要小心,罗云天是出名的见血三郎,不要让我去莲岩山看你。」

  「多谢提醒。」黑拓颔首致谢,很有自信地说:「阿达,别忘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身为法官的严力宏愈听愈难以忍受。

  [这个罗云天当真认为我们台湾没有王法可以治他?」

  「王法是订给善良老百姓遵守的。罗云天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枪杀警察的通缉要犯竟然能自由出入台湾,是谁给他这种方便的?」黑拓慷慨地送给两位领公家薪水的执法官员一个难解问题。

  吴民达黝黑的双眸倏地变得阒暗,他说:「有时候我真羡慕你随心所欲接案子,办事情又不用处处受人限制,不像我当警察,光是挖耳朵听长官训和打报告就要耗掉一半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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