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娘。」凤璇舞乖巧的应答,然後站起身往自己房内走去,「你们先聊,我换身衣裳去,穿这衣裳我浑身难受。」
在三位娘亲的叹息声中,凤璇舞脸上带著轻松的神情缓缓离开了大厅;但当她进到自己房内时,再也忍不住地冷哼了一声。
什么捞什子的西北特使,竟有这等能耐,请得起她这个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去保护他,还书得她的娘亲们这样苦恼!
不过既然他敢请,她就敢去!凤璇舞又冷哼了一声。并且,她一定会在这为期不长的时间内,让他深深切切地知道请她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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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大一早,依约来到指定的会面客栈,凤璇舞迳自上了二楼,望著眼前的房门深吸了一口气,然後静静的敲了三下门。
「谁?」一个佣懒的声音伴随著水声响起。
「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凤五。」凤璇舞低声说道。
「进来。」
房内传来的声音依旧懒洋洋,但不知为何,凤璇舞总觉得听著有些耳熟。没有作声,她迳自推开门跨入房内,然後突然地一愣——
因为这间不怎么大的房内,竟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桶,而木桶里,还坐著一个裸著身、披头散发的男子!他向著凤璇舞的背脊,肤色健康;肌理分明,似是常年裸著上身运动之人才会有的体魄。
这……凤璇舞眉头一皱!将脸撇开,不敢再望向那精壮的脊背。
「别来无恙啊,凤公子!」木桶中的人,头也没回,迳自拿著个小盆往头上浇水。
「你——」终於认出这个声音了,凤璇舞的脸整个僵住!
因为此人正是让她在「艳芳阁」里一肚子不高兴的大胡子男人!他竟然就是那个什么捞什子的西北特使?!
冲动的回身就走,因为凤璇舞已经气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什么跟什么!她竟然要跟这个人一起去西北?还要当他的贴身侍卫?作梦!
「站住!」
「干嘛?」凤璇舞定住脚步冷冷问道。
「帮我擦背。」大胡子懒懒的说著,声音中充满了揶揄及作弄意味。
「再说一次,」再也忍不住了,凤璇舞转过身,眯起眼瞪视著眼前的男人,「你再说一次!」
「你想违令?」大胡子终於转过头来,而他脸上唯一看得清楚的五官——眼眸,硕大而明亮,里头闪烁著一种老鼠戏猫的光芒。
「我就是违令,怎么样?你不高兴可以革我的职,我不稀罕!」凤璇舞踏前一步,弯下腰冷冷地直视著大胡子的眼睛。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凤五听旨!」扬了扬眉,大胡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後突然站起身来低喝一声。
「什么旨?」凤璇舞眉头又一皱,慌忙将视线由他赤裸的身上移开。
「口谕密旨,为怕你不相信,我还让皇上在我衣服里盖了个大印!」大胡子望著凤璇舞脸上的青白相接,吊儿郎当地说道,「不过你可以选择看或不看、接或不接,反正抗旨的人又不是我。」
「凤五接旨!」不情不愿地跪下身去,凤璇舞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蹦出来的。
「凤五,朕知道你一定不想干这差事,不过你好像十七了吧?这么老大不小的,还天天在家待著,不无聊么?趁这个机会好好出去玩玩吧!」大胡子摇头晃脑地学起皇帝的语气说道,「朕明白这个家伙很烦人,但朕又不想让他到处给朕惹麻烦,最後落了个不明不白、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也只好勉为其难地让你这个一等一的高手跟著他。不过为了替你省心,朕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不说的你全不用做。」
什么跟什么!凤璇舞的脸颊开始抽搐。她天天在家待著无聊?她老大不小了?不准让这家伙死得不明不白?他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宣完旨,大胡子又坐回木桶中,悠哉自在的开始搓身上的泥,「还有,你也不用臭著一张脸。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想当我的侍卫,我还不想身旁天天跟著一只没用的看门狗呢。」
「你!」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但凤璇舞却早已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愣著干嘛?来帮我擦背!皇上不都说了,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忘了,从接旨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侍卫了。」大胡子好整以暇的说道,「哦,对了,布搁在案上。」
「布……」拾起案上的布头,凤璇舞将心中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手上,她毫不留情的用力擦著,擦得大胡子背上像刮砂一样,出现一条条的红紫印痕,「舒服吗?」她咬牙说著。
「还行,」大胡子瞄了瞄凤璇舞的一脸铁青,「还有,不用你啊、我啊的叫,我有名有姓,令狐存曦……对了,再容我说句更老实的话,像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平哥儿根本不是当侍卫的料,所以其实我非常乐意你上摺子给皇上或太后,请求他们彻消这个旨意。」
「你为什么自己不上摺子?」凤璇舞眯起眼恨恨地说道。
「因为……我只有九品,」令狐存曦一副看好戏似的望著凤璇舞,「而九品官员是不能直接给皇上递摺子的!」
第二章
热……
望著远方黄上地上的那一片氤氲,凤璇舞坐在一个木盆旁,拭著额头的汗水,恨不得将手中的东西全撕得粉碎。
洗衣裳?!她竟然得帮他洗衣裳?!她这辈子连自己的衣裳都没洗过,现在竟沦落到帮一个臭男人洗衣裳!
想起他吩咐这件差事时,脸上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她差点没气得抽出腰中软剑,将他的头给砍下来当球踢!
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了,两个月来她所做的工作,除了洗衣,还有铺床、挑水、升火、作饭、清理秽物,这种她在凤府里一辈子也不用自己动手的事,这两个月内她全做全了!
望著自己原本细嫩的手上已出现多处裂口,裂口中又泌出点点血滴:她没有哭,因为他永远别想让她在他眼前落泪!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用藉口不上摺子、故意用各种方式羞辱她。若是平常,她早让他身首异处了,可今天,她却必须忍,因为为了凤家,她一定得忍!
大娘为了她的事,终究还是忍不住地悄悄入宫去觐见太后,但太后却只是叹著气、摇著头,什么话也没说。而这个事实,不仅彻底打碎了大家的希望,也昭示了她的命运——
她必须一直跟随在这个九品芝麻宫的身边,直到哪天皇上想起她,认为她历练够了,可以了……
「还没洗好?」就在凤璇舞低头冥思时,突然,令狐存曦用手扬著凉走到他身旁,望著自己的衣服在他的手中快被揉成碎布,「洗完以後别忘了替我把破的地方补一补。」
握拳的双手又开始微微地抖颤了,但凤璇舞极力抑制著自己的怒气,也不让自己开口,直到令狐存曦的脚步声再次远去。
「叭」一声,凤璇舞手上的衣服硬生生撕成了两半!望著手中的破衣裳及上头新染上的斑斑血渍,她牙一咬,把破碎的衣服丢至一旁,然後捡起另一件衣服放入盆中……
挺能忍的!令狐存曦用眼角瞄了瞄凤璇舞,完全超乎他先前的想像。
原以为这个养尊处优的名门世家公子哥儿,在他一路的有意挑衅下,绝对会在到了洮州之前就逃回长安,却没想到他竟能在这破大营里待满整整两个月,况且还真有点本事!